不是铭言不说话，而是因为事情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嘴巴还有发声这项功能。
怎么可能?！
而对此，弗兰斯则是一脸平淡，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像是在嘲笑铭言和菲瑞娅天真的想法一般。
“不是……弗兰斯公爵?您……说什么?”
比起铭言，菲瑞娅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小嘴微张，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对着弗兰斯公爵问到。
从最开始，他们就把这种可能性给排除了。
至于为什么，铭言和菲瑞娅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弗兰斯作为和善亲民的大公爵的信任?还是对于弗兰斯公爵作为一个父亲的信任。
还是，仅仅只是他们作为芙拉的挚友，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事实。
见此情景，弗兰斯公爵觉得好笑，甚至好笑地有些无奈。
也许是因为，被敌人如此深信着，让他不觉得有些太过讽刺。
弗兰斯将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缓缓说道:
“话说，铭言律师，菲瑞娅圣女，你们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不是那所谓的坏人呢?”
“人确实是我杀的，我借着身份之便逃出了戒备森严的帝都，还杀死了那和我关系‘亲密’的边境伯。”
弗兰斯带着微微的浅笑，将铭言和菲瑞娅都已经熟知的事实和盘托出，就像是在帮着铭言和菲瑞娅梳理思路一般。
“我也知道，帝律院和教廷现在对我发布了通缉令，啊，对了对了！”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弗兰斯公爵顿了顿，转头对着铭言说道:
“铭言律师，你应该是疑惑，为什么帝律院丝毫不怀疑就锁定了我吧。”
此刻铭言总算是反应过来，茫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铭言就是怀疑，上头的人借此发挥，把自己当做了刀子，想要拔掉德高望重的弗兰斯公爵这颗眼中钉。
功高盖主，没人会喜欢太过完美的臣子。
“他们没做错。”
弗兰斯公爵这句话直接推翻了铭言所有的推断，什么借刀杀人，什么权谋内斗，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事实就是，弗兰斯公爵就是那所谓的旧帝国的余党，这一连串的杀人案的凶手！
不！不对！
“弗兰斯公爵，您是认真的吗！”
铭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拍自己身前的桌子，从上俯视着一脸轻松的弗兰斯公爵。
“你是想说，之前所说的保护芙拉的计划，都是你为了执行自己真正的计划！”
“芙拉呢！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芙拉的感受！”
“你知道她有多难受吗！自己的父亲上了暗杀名单！然后还被帝律院和教廷莫名其妙地认定为杀人犯！”
黑发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漆黑的瞳眸里溢满了愤怒的火焰。
若不是仅剩的理智克制着他，他早已冲上去给这个一脸轻松写意的混蛋一拳。
也许是对铭言的话终于有了反应，或者是对他的话语中的某个字眼有了反应。
弗兰斯公爵嘴角的弧度终于缓缓消退，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见此，铭言的怒气也是缓缓消退。
起码，自己有一点还是猜对了，无论旧帝国的余孽也好，连续杀人案的凶手也好，在这些之前，他还是芙拉·弗兰斯的父亲。
只有这一点，是铭言想要相信的。
也是，从始至终，铭言都没有怀疑过弗兰斯公爵的最根本的理由。
可……
“芙拉那丫头啊……”
弗兰斯公爵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露出了有些头疼的表情。
“确实有些麻烦，不过……”
在铭言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弗兰斯公爵又恢复了那副表情。
“为了伟大的事业，有时候做些小小的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弗兰斯公爵站起身，比铭言高出了半个头有余，现在是弗兰斯公爵从上往下俯视着铭言。
“芙拉她，可以理解她的父亲的！”
“我理解你**”
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瞬间崩断，菲瑞娅都没来得及阻止少年的眼神瞬间被血色布满，右手猛地举起， 对着那张欠揍的脸就是一拳揍了上去。
明显，铭言这副瘦弱的身子根本不是身经百战，前帝国暗部首领的对手。
只见，铭言用尽全身力气挥出的拳头被身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轻描淡写地攥在了手里，任凭青筋暴起，铭言的拳头却是无法再向前前进分毫。
“诶，铭言律师，如果可以的话，我站在这里，还是想好好和你说话的。”
有力的大手一扭，铭言的手瞬间被卸了力道，两条巨木般的手臂硬生生地将铭言的身体扭转了过来。
“恍荡——”
桌子上的玻璃茶具被少年带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堆碎片，铭言的脑袋被弗兰斯公爵狠狠地按在地上，侧脸贴与冰凉的地板紧紧贴着。
“铭言！”
菲瑞娅惊呼一声，蓝色的眼眸一凛，金黄色的元素争先恐后地从四周汇聚而来。
“圣女殿下！”
忽然，一声大叫打断了魔素的汇聚，菲瑞娅看向声音的源头，右手竟是不停颤抖起来，已汇聚成型的魔素也纷纷四散而去。
弗兰斯公爵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稍微松了松抵在少年的脖子上的匕首。
若是仔细看去，匕首冰凉的刀锋之上已是染上了鲜艳的血色。
“瑞克·弗兰斯！”
几乎是紧咬着牙齿，从铭言的嘴中蹦出了这几个字。
“菲瑞娅，你还在等什么！”
“别管我！给我狠狠地揍这个混蛋！”
原本对于一个父亲的好感瞬间消散无形，他居然现在还把自己当做威胁菲瑞娅的人质！
“铭言律师，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
弗兰斯公爵仅用一只手便死死地控制住了铭言，一只手玩转着手中的匕首，好心好意地对着铭言劝到。
“让圣女殿下这样做，不就是让她背上一生无法释怀的罪名吗？”
“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啊，铭言律师！”
“你……”，铭言想要抬起头，却又被弗兰斯公爵狠狠地按了回去，只能从齿缝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没资格说……我残忍！”
“快动手……菲瑞娅……！”
但是，很明显，菲瑞娅不可能听铭言的，五阶魔法师在此时，竟是对一个不会魔术的普通人无可奈何。
没办法，铭言只能祭出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他一咬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喊出了那个名字。
“格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