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感受着剧烈的心跳,随着记忆中的路线愈走愈远。心跳在逐渐加剧,距离也在不断地拉近。
三分钟后,心脏的剧烈跳动达到鼎盛,目的地也近在咫尺。然而,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
心跳,平缓下来了。
这才是他的家,他应该是住在这里才对。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木质地板上引起令人很不愉快的声响。
茶几上摆着的东西是那么地眼熟,简直就像是自己刚才刚刚摆好之后出了个门又马上回来的感觉。
沙发上躺着的人更是熟到不能再熟了。
尽管时迁没有什么朋友,但是……毕竟在那里躺着的,是他的本尊,或者应该说是他原来的身体。
时迁从来没有想象过现在这种情况。直到现在,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细致地观察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是以另一个人的视角。
呼吸很平缓,看来睡得很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躺着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你来了。”
“你醒了。”时迁点点头。
似乎,他知道他会来,他也知道他会在这里等他一样。一切,好像就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
两人相对而坐,却没有言语,各自打量着对方。
“你……”异口同声。
“你先说。”时迁倒也不是客气,他知道的实在太少,所以他很想知道对方究竟知道些什么。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幻,最强新人类。噢,对了,你们现在是称作能力者和进化者,这两个称呼还真有点意思……”林幻微微眯眼,“没记错的话,我现在已经死了。”
“最强?那怎么还会死……”时迁在心里默默嗤鼻。
“你觉得很好笑对吧?”林幻盯着时迁,“我所谓之最强,乃是全面之最强,这只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没,没有……”被对方当面拆穿,时迁一时语塞,觉得有点尴尬。
“其实也没什么,”反倒是林幻,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以为最强就不会死么?天外有天。而且,现在我不还是没死?!”
时迁点点头,“我叫时迁,一个,一个小偷!我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劫富济贫的游侠!”
“小偷?”林幻眼神暧昧。
“对!”时迁拍了拍身子,正色道:“就是这样!”
可是刚一说完,时迁就想起什么来似的补充道,“曾经是,曾经是……”
“呦呵,还整一过去式啊?”林幻撇了撇嘴。
时迁也没打算惯着他,厉声道:“你不也是过去式!”
“……”林幻沉默了。
这气氛一下变了,时迁突然有些害怕,“哥,我……我说着玩的……你,你,不,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啊……”
林幻的确很想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小贼一顿,可是,刚才他悲剧地发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实力全无。
是的,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林幻摆了摆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我们这样的原因。”
“在丧失意识前,时迁,你经历了什么?”
“我看到一根树枝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后面就是一些人和医生朦朦胧胧的话语……”时迁再次回忆当时的情况,不过,好在他发现现在即使回忆也已经不会引起那么剧烈的头痛了。
“树枝?”林幻面露狐疑。
“对。根据现在我所知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那根树枝洞穿了我的心脏。”时迁答道。
“那不是普通的树枝,”林幻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沉声道:“北欧神话知道吧?那是由世界树的树枝打造而成的神枪冈格尼尔,主神奥丁的武器。”
“冈格尼尔?奥丁?”时迁张大了嘴巴。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林幻满眼无奈。
时迁却是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的,我就是很惊讶,很惊讶……”
“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有一个相同的神秘预言——救世者出自东方。我呢,这次来就是为了可能出现的‘诸神黄昏’还有那个神秘的预言。没想到的是,预言都没来得及调查,却在‘诸神黄昏’中不幸丧生……”说到这里,林幻忽然一转之前平淡的语气,一脸愤恨地道:“那糟老头子使诈!靠‘诸神黄昏’战场产生的的末日诅咒侥幸与我同归于尽……”
骂完,林幻又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气死你个老不死的!”
寻思着林幻喜怒无常的性格,时迁终于是按耐住了想要询问那个老不死名讳的强烈冲动,讪讪地陪着他傻笑。
“你笑什么?”林幻看着傻乐的时迁,心里有点不乐意了。
“我……我,我就是为你,为你感到开心嘛!”时迁一时间也有些犯难。
“你真的只是一个小毛贼?”林幻直勾勾地盯着时迁,仿佛想要把他看穿一般。
“嗯。”时迁点点头,道:“以前是,现在……金盆洗手了。”脑海里,小女孩的背影是那么地温馨。
“我……有危险!”
林幻往前一跃,直接扑倒了时迁,同时整个人尽量地压低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绚丽夺目的激光就这么从时迁的视野上空穿过——
无坚不摧。
屋子的上半部分,就这么没了,连带着这一条路径上的建筑物,上半部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喂,Boss可是说尽量抓活的,你这是……”
“闭嘴!”开炮的男人一脸的不耐烦,收起武器后朝那个话多的西装男啐了一口,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张狂:“活的多麻烦,尽量的意思不就是死的也行咯?!哈哈哈!”
“不像是找我的,找你的?”林幻略一思索之后,看向时迁。
“不应该呀……”时迁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把人家保险柜给翘了,还翻走了他祖上八辈子留下的积蓄?!但凡你稍微给人留点,这帮人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这样吧!”林幻顺势滚到一边,悄悄打量那帮袭击者。
“不可能,不可能。”时迁毫不理会林幻的打趣,仍旧摇头。
“时迁,现在马上给我出来!我现在心情好,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待会可就……”
林幻一指时迁,意思是:还说不是你?
时迁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我确实不知道啊。
话说这人也是有趣儿,当我傻呢还是当我傻呢?时迁笑了。
“啊——”
画面静止,时迁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躲着的林幻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竖拇指,那帮袭击者也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狼群,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别,别开枪!有话好说……”躺在地上的时迁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身。
“躺着别动!把手放在身前!”
被吓了一跳的时迁立即停止动作,乖乖照做,躺回地上。
“你是谁?时迁在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醒,时迁明显一愣,对啊,自己现在是林幻啊!
“他……他,他在那呢!”时迁往林幻所在的位置一指,哪里还有人?
只见这个袭击者回头和后面的队友们一阵比划,其他人便将信将疑地拿着武器一起慢慢靠近。
“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第一个崩了你!”
时迁冷汗直冒,这台词是真的不想听见啊。
“砰砰砰砰……”
就在时迁担忧一会儿他们要是发现没人该怎么办的时候,一连串的倒地声接连响起。
再一看,袭击者已经全部倒地,只有林幻一人站立在视野中。
时迁知道,他现在的嘴巴足足能塞下两个鸡蛋。
“你这身体还不错,敏捷性很高,就是力量差了点,我姑且相信你是个小偷了。另外,从现在起,我是时迁,你是林幻。”
已经完全愣住的时迁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要喝点什么?”
“随,随便。”时迁猛地一怔,之前他跟在那个男人身后走,一直在发呆,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林幻皱了皱眉,随手扔给他一罐冰可乐。
“所以,你是怎么把我家搞成这样的?”林幻自己开了罐啤酒,喝了一口之后说道。
时迁扫了一眼只能用“垃圾堆”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的屋子,一脸的尴尬,道:“这好像,的确是有点糟糕吧……大概。”
林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好像又可以理解刚才那帮人的所作所为了。”
“不不不不,这一切都是误会。回到这里之后,我脑子乱成一片,这些都是……”时迁拼命地摇头,这个男人的实力他刚刚才见识过,他可不想和这种人成为对手,尤其是这个男人现在的身体可是他的啊。
时迁窘迫的样子似乎让林幻很满意,林幻笑了一声后打断了时迁的叙述。
“心脏移植之后,移植人有被移植人的某些记忆、技能。这在历史上是有相似事例的,而我俩现在这种情况,无从考究。现在,你是我,我是你……由心脏控制身体,匪夷所思……”
听林幻说完,时迁淡淡地点了点头。强如林幻,饶是对现状没有任何办法,又何况是他呢。
这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
“喂!又发呆?有没有搞错!你听没听到啊!”
“呃。你说什么?”
“我说——”
“明天去英雄学院报到!不要让我的身体受伤!”
带着怒意的吼声在这片小空间里引起一阵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