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凝香”的专场大多在夜晚人流涌动之时，偶尔是深夜。今日正巧是七星城最为热闹的戌时，前面歌舞刚散场坊内便已座无虚席。
程木和苏巧提前来此布置，连续买了两场的票，并专门买了几张连号的座位票，为今日的行动做足准备。
时辰将至，封云封雨姐妹匆匆赶到，刚才在一家衣裳店里和一个女顾客纠缠了半天，脱身后迅速赶来，怎奈还是晚了。
“小云，今天，咱们可能得站着看了。”
封雨探头扫了眼歌舞坊内部，人头攒动，排在她们前面买票的还有至少几十人。到最后，可能只剩便宜没人买的站票。
“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和那个姑娘争执的。”
封云有些自责地说。刚才一个小姑娘对封雨无理取闹，作为妹妹看不下去，出声反驳了几句，结果反而拖了时间。
“没关系，小云，这事儿不怪你。是对方有错，你的做法是对的。”
姐妹俩相视，会心一笑。
其实迟到没能买到好的位置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她们平日过得随性，经常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也不在意，权当是种别样的体验。
“封云！”
忽然，前方的人群中响起一声呼喊。封云定睛一看。
“苏巧？”看到苏巧的瞬间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来歌舞坊，自然是欣赏歌舞啊，顺便看看漂亮姑娘。”
脸上黑斑点点的苏巧，露着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朝封云眨了眨眼整张脸唯一漂亮的眼睛。
“封云，你也看歌舞吗？不过你这排队的位置……恐怕是没得坐了。”
封云苦笑：“是啊，因为一点事耽搁了，来晚了点。”
“封云，不然你来跟我一起坐吧！我这边正好有个人没到，空了个位置出来。”
苏巧随口提议，封云有些犹豫。
“这……”转头看了看封雨，“可是我姐是跟我一起来的，不太好……”
封雨拍了拍封云的肩，“小云，去吧！难得你交到了朋友，这是你用人脉换来的资源，该去。不用管姐，姐自有办法。”
“那……”看着封雨笃定的眼神，封雨领会了意图，点了点头，“姐，那我去了。”
目送着封云走到那个名叫“苏巧”的女孩身边，封雨默默会心一笑。
十几年了，封云因为所处环境和自卑内敛的脾性，一直没什么朋友。同龄人有一堆玩伴的时候，只有封雨这个姐姐能陪她。
现在，看到妹妹终于能走出自己的世界，拥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哪怕还不算朋友，她也是欣慰的。
封雨继续大排长龙，最后果然只买到了站票。
进入坊间，站在安排的站台上，封雨扫了一眼旁边的观众席，隐约看到封云安全地坐着，心中的一抹担忧放了下去。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扭头一看，竟是见过几面的相识之人。
“这么巧，你也来看歌舞？”
封雨看到是程木，稍稍有些惊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这儿不奇怪，你一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反倒稀奇吧？”
程木调侃地说道。
“怎么，女人，就不能看女人了吗？”封雨瞥了程木一眼，语气怨怨。
程木笑了一声，“也对，是我狭隘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规定男人一定要喜欢女人，女人又一定喜欢男人？封姑娘思维超前，程某佩服。”
封雨打量了几眼程木，好气又好笑，“你误会了，我只是带着妹妹来的。我妹妹喜欢歌舞，尤其喜欢这云韶坊的乐曲，和女不女人，没有关系。”
“小封姑娘？”
程木在封雨面前是见过封云的，这一点程木始终牢记于心，“没想到小封姑娘有这种喜欢，果然封姑娘姐妹二人，均非常人。
不过，我倒是不怎么喜欢普通人。世间人类千千万，每个都因循守旧岂非太过无趣？做个异类，享受别样乐趣，未尝不可。”
“程公子的思想，也是极为超前啊。”
“封姑娘谬赞……”
程木和封雨愉悦地聊着，封雨的注意力已经大多被程木所吸引。
此时，带着封云落座的苏巧，悄悄按照计划继续进行。
“可以出现了。”
苏巧和封云位置相邻，封云的旁边是个没有人坐的空位。
这个空位，苏巧嘴上说着不是她们买下。实际上，是为了计划所准备的。
空位的主人，正是姚子墨。
在苏巧封云确定位置之后，姚子墨按照计划姗姗来迟，看似凑巧地在封云旁边落座。
封云起初并未察觉，苏巧有意无意地提醒了几句，封云这才发现姚子墨的存在。
“姚公子，是你啊。”
先是碰上苏巧，又碰上前不久才在棋院对弈过的男子，封云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多了很多朋友。
“上次在棋院，有点匆忙。既然又碰上了，说明有缘。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姚子墨，凌云阁内门弟子，此次来七星城是为参加剑陵试炼。”
按照早前背诵并排练好的内容，姚子墨很顺畅地完成介绍，全程挂着自信的笑容。
“封云，落仙阁外门弟子。和姚公子一样，也是来七星城参加剑陵试炼的。”封云礼貌地也介绍道。
“原来姑娘也是参加试炼的弟子，怪不得姑娘修为如此精深。”
姚子墨顿了顿，嘈杂的环境中他必须听出苏巧的声音。
苏巧就坐在封云的旁边，此时正假装和旁边的钟启凡说话，实际上是在暗中传音。
因为封云就在旁边，苏巧不敢太大声说话，只能借用周围的杂音和台上的乐曲稍稍掩护。
“姑娘年纪轻轻，还是筑基修为，却依然只是外门弟子。落仙阁的底蕴，名不虚传啊。”
先夸一下本人，再夸一下其所属宗门，暂且博得一些些封云的好感。
封云羞涩一笑，“这等修为，家族资源堆积的结果罢了。而且我入门时间太短，都没来及参加内门试炼。不过公子也不弱，已经进入内门，且距离筑基也不远了。”
“比起姑娘，难免自惭形秽。”姚子墨道，“话说回来，姑娘也喜欢看歌舞吗？”
“喜欢。公子觉得，很奇怪是吗？”
姚子墨摇了摇头，“并不觉得。姑娘有自己独特的喜好，又不怯于在公众场合展示，这等魄力，远胜一般人。”
“说这种话的，除了我姐，你还是第一个。”
观点喜好得到肯定，封云心情颇为愉悦。
姚子墨话锋一转，“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说，你一个姑娘家，有自己的喜好很好。
但是来这种以男人为主的地方，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最好，能找个熟识的男子陪伴。”
封云无奈：“可惜，我并没有这样的人选。”
“姑娘天姿国色，论样貌根本不弱于台上的那些舞女歌女，理应受到保护。”
姚子墨言语笃定，顿了顿，道：“若姑娘不嫌弃，日后，可以由在下保护姑娘前来。”
“姚公子，这，不太好吧。”
封云脸颊微微一红，姚子墨突然的邀请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姚子墨笑道：“无妨，只是作为朋友，一点点小小的关心。若姑娘觉得奇怪，把在下当成一起看戏的戏友即可。”
“这……”
封云还在犹豫，旁边的苏巧忽然好奇地凑了过来。
“哎，你们聊什么呢？封云，你和这位公子认识？”
封云对苏巧道：“嗯，前两天在棋院认识的。”
“哦，这么巧。”苏巧看了看姚子墨，打量了起来，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这位公子，看着不错啊，很有气度，是我喜欢的类型。介绍一下呗？”
“在下姚子墨，见过姑娘。”
姚子墨主动开口，朝苏巧点了点头。
看着相视的二人，封云察觉到什么，眉头皱起，嘴唇紧抿。
片刻，转头对姚子墨说：“姚公子，你说的事，我觉得可行。以后我若要再来，可否寻你？”
姚子墨有些发愣，旋即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自然可以。在下就住在青松客栈，地字七号房，姑娘随时可以过来，或者差人说一声便可。”
“劳烦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