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这么紧张地等待，还要追溯到他等着医生对彩姬的诊断结果。
说起来，自己怎么就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红麝是谁？是服侍了自己十多年的一等大丫鬟，是从小到大如同姐姐般的存在，是……一位不论何时都只会笑着看着自己的少女。
少女总有嫁人时。
刘夕雨不觉得自己就能让红麝这辈子都陪在自己身边，其他丫鬟也是一样，他只是希望她们能尽可能久地待在自己身旁，所以他不在乎出钱让她们能跻身中五境。她们底子都不差，只要他肯砸钱，那就很简单。等到了观海境，百十来岁就是板上钉钉的了。那样的话，她们……就能晚点嫁人了吧？刘夕雨是这么想的。
当然，他也愿意尊重她们的意见，就算明天红麝突然说自己看中了哪个人，刘夕雨也不会强留她。他甚至和院里的丫鬟开过这样的玩笑：哪天遇到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相中了喜欢了就告诉你们少爷，少爷我一定给你们牵上红线。不然就算是绑也要绑到这儿来跟你们成亲！
他这一番话不要紧。
有人笑而不语，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无奈扶额，有人面露讥讽，还有人……直接哭了出来，抱住刘夕雨不撒手，说什么少爷终于要将我赶出去了吗呜哇啊啊啊啊……
之后刘夕雨就再也不敢开这种被黄昏讥讽为“混账话”的玩笑了。
他知道了丫鬟们愿意更长久地服侍他，他就很开心了。
但红麝又有点不一样。
红麝不争不抢，始终如此，性子软糯好说话，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很积极？
不，这种积极也是一点一点来的吧，而到了最近，尤其是开始离家出走，刘夕雨的身旁再无其他人后，她的行径越来越出格了。
刘夕雨可不是柳下惠那类角色。
从小到大，每次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按在红麝身上，都免不了一阵脸红心跳。现在总算是能多少表现不出来了，但他也没到适应的时候。
再加上最近红麝和自己聊的天……
他终于还是问了。
然后，该说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脑袋一热吗……
抛去“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谈，他后悔了。
为什么会后悔？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后悔了啊？
后悔就一定需要理由吗？！不必吧！反正我后悔了！
在被无限拖慢的思绪里，刘夕雨如此宣告道。
“我对少爷……”
而就在红麝即将说出回答之前——
“哟！我回来咯！”
救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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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淼何等的玲珑心思，踏入房间打完招呼，前脚都没落下，身子就转了一百八十度准备离开。
自然是被刘夕雨当做救命稻草般抓住。
曲淼皮笑肉不笑：“我的刘大公子，松手啊，去继续调戏你的丫鬟啊，放心，你干的龌龊事我不会外传的。”
刘夕雨震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好吧的确乍一看会让人误会……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
“什么啊这看垃圾的眼神？！”
“好了好了，抱歉我开玩笑的，你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
曲淼苦笑着安抚刘夕雨。
他这么戏弄朋友只是因为……第一时间心里有点不爽而已。
刘夕雨叹了口气，转向红麝：“刚才的问题，我不急着要答案……嗯，不急，过个几年再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也都没关系！”
红麝看着不敢与她直视的少爷，笑容依旧，点了点头。
于是刘夕雨逃跑一样拽着曲淼离开了。
屋内只剩红麝了。
既然少爷不急，那她也不急。
少爷会问出那个问题，她就真的真的太开心了。
因为这表示，少爷终于不止将她视为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丫鬟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
时间还有很多，这个步调就好，如此一来，迟早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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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淘到什么好货，渡船口附近的街市里没啥好东西。倒是听说了一点有趣的消息……我的刘大公子，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虽然有听，但是抱歉，没听进去，我在想事情。”
“你的丫鬟我看每一个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包括那个对你似乎从来没个笑脸的黄昏，要我说，你大可以撇下我折回去跟你家红麝温存。锁好门就得了，方宗主知道了又不会说啥。你情我愿的好事嘛，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
“行了曲淼……我错了还不行吗，接下来我会认真听的，你说你的。”
“哼，”曲淼虽然眉眼还带着点嗔怨，但总算是不再调侃，继续话题：“所谓的‘一洲十人’和‘年轻十人’，各大宗门从来都不曾承认，那些更多地都是在山水邸报和修士们之间流传，榜单什么的也多有变动，这些你知道吧？”
“知道，毕竟我就被我们流霞洲的‘年轻十人’之一邀战了。”
流霞洲“年轻十人”，周子佩。
约定等刘夕雨也跻身观海境，就要来切磋一番。
这种邀约，平常刘夕雨不会应允。
但他破天荒地想知道自己多能打，又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观海境，时间问题而已。
但接下来，恐怕要爽约了。刘夕雨觉得在玉髓洲自己就会从六楼升入七楼。届时他总不能跑回流霞洲再去找周子佩了。
“传言有小道消息，似乎有人有意举办一个……比赛？诚邀浩然各洲的‘年轻十人’，来进行一场比赛。胜者能拿到好东西的样子……”
“嘿～但是各个大洲的天之骄子们愿意去比赛吗？而且如此盛事，必定是要去中土神洲吧，咱们两个可就认识一个懒到死活不挪窝的‘年轻十人’啊。也有太多人不喜欢抛头露面，真的能举办成功吗？”
曲淼没有接话，默默看了刘夕雨几秒后笑道：“我还以为你对这种的提不起兴致呢。”
“嗨，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刘夕雨耸了耸肩，“而且就算我不去了解，未来也会被逼着了解的。这些人，在未来百年内就会陆续崭露头角吧，其中很小一部分，是注定会与我家有所联系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了解，总没坏处。”
曲淼噗嗤一笑，风情万种：“明明是抛弃了家里的责任离家出走，亏你能说出这种话啊。”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那毋庸置疑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但若是曲淼这么说……
“嘛，姑且，我也有身为刘氏未来家主的那么一点点自觉啊。”
那就是对刘夕雨这个人的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