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传闻,云韶坊凝香姑娘,面若桃花,眸若秋水,身段如柳,歌喉如莺,盈盈舞步,一笑倾城。
外界对“凝香”的赞美,一行人进入七星城后不止听过一次。
传闻因为凝香姑娘大多亥时现身,夜晚的云韶坊往往座无虚席。
两人来得正是时候,上一场歌舞刚刚结束,票务处还有十几张空票,买了两张,走进歌舞坊。
一刻钟的换场时间,观众陆续进场。两人根据票头选了个不起眼但视线颇佳的角落,安静地坐下。
场间,大多是男子,偶尔有几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是来监督丈夫的。
如苏巧这般的年轻女子,几乎没有看到。
“说起来,如你这般的年轻姑娘,进来这种地方,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其他歌舞坊派过来的间谍。”
程木四下环视了一圈,所幸两人坐的比较边角,不然苏巧哪怕易了容也很显眼。
“什么意思?你当我是歌女或者舞女,是不是?”
苏巧微微侧目,盯着程木。
“没有,她们哪能跟你比?”
程木摆摆手笑了笑,“您可是水晶宫的头牌儿!论身段相貌,恐怕那所谓的头牌‘凝香’姑娘,都比不过您嘞……
哎哟!”
苏巧狠狠掐了一下程木一下,程木脸色一青,悻悻闭上了嘴。
一刻钟的换场转瞬即逝,场间灯光又复暗下,场内基本座无虚席。
上百位观众注目之下,一名身姿妖娆的紫衣女子款款而出,面蒙轻纱,双眸如画,优美的五官曲线若隐若现。即便只看眼睛和轮廓,都认得出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这便是传闻中的头牌,凝香姑娘?果真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真想看看她面纱下长得何等模样?”
苏巧舔了舔嘴唇,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舞台中央的美丽女子,眼神炽热,表情有些兴奋。看得程木都不知道苏巧是不是个女人。
“你一个姑娘家,看姑娘看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
程木不知该说些什么,明明他才是男人,却感觉苏巧比他看得更入迷。
苏巧白了程木一眼,
“怎么?你们男人能看,我们女人就不能看了?程木我告诉你,美人这东西,应当是所有人共享的。”
“是是是。”
程木对苏巧的理论不置可否。这时,两个人影悄悄摸进观众席,在最前方的两个空位上坐下。
程木的注意力稍稍被吸引,定睛一看,却发现竟是两个年轻女孩。
苏巧也发现了刚到的两人,瞥了程木一眼,“如何?现在我不是唯一一个。明明还有年轻姑娘和我一样。”
程木目光继续看着两个女孩,忽然眉头皱起,也不看台上的优雅美人儿。苏巧察觉不对,推了推程木。
“怎么了?”
“不是,你看那两个姑娘。”
“那两个姑娘怎么……”
下意识放出气息并使用“读取”获得两个女孩的信息,结果其中一个女孩的信息让苏巧大吃一惊。
“十八岁,筑基中期!”
如钟启凡那般,二十一二岁突破筑基,已经算得上半个天才,况且他已经磕了不少丹药。
十八岁筑基中期,这样的年龄修为,恐怕放眼整个七绝门也找不出一个!
这种人,一般认为,是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
“封云,封雨。”
十八岁筑基中期的女孩叫封云,旁边稍大的女孩叫封雨,应该是封云的姐姐。
封氏家族程木隐约听过,在北郡也算名门望族,地位仅次于四大世家。
依读取资料显示,封云封雨都是北郡两大五品宗门之一,落仙阁外门的弟子。
十八岁的筑基中期,居然仅仅是外门,落仙阁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的程度?
这种修为和年龄,若放在七绝门,恐怕早已被各大峰主抢着收做亲传弟子。
“唉,天才么?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没什么好看的。”
苏巧啧啧舌,不以为意地说道,其实还是有些介怀。
毕竟年龄比她小,修为却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即便心知那是自己绝对没法比的天才,也很难说完全不在意。
“是啊,这个世界不缺天才,缺的是能坚持走到最后的人。天才这东西,到处都是,大多被人捧在手心。作用呢,基本是夭折以警醒世人。”
程木默默地说,苏巧听到最后忍不住扑哧一笑。
“哈哈,你这话真是!若是被宗门长老听到,不知道会怎么骂你!”
程木努努嘴:“怎么了,我又没说错!天才本身比起普通修士,就更容易夭折。他们从小被称为‘天才’,潜移默化中变得自信乃至自负,觉得自己已经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实力,便开始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最后只能落得悲惨下场。”
苏巧听着点点头,觉得程木说得有理,又问:
“你说,像咱们这样,算不算天才?”
“咱们?”程木闻言笑了,“咱们都快二十岁了,却是两个炼气前期。别说跟那个十八岁的筑基中期比,就是放在宗门咱都不是优秀的那批。咱们这样,不被当成蠢材就不错了。”
苏巧被程木逗笑了,“也是。咱们这种水平,三个月前连炼气都没有,如今刚刚渡过炼气,在宗门压根不起眼,更别谈在整个修行界。
不过,我倒觉得这样不错。”
程木赞同,“天才这东西,一说出来必定受到瞩目,所有人都盯着,修炼都没法安心修炼。还是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简简单单赚点钱好。”
这方面,程木和苏巧的观点出奇地一致。无论做什么事,两人都是能不出名就不出名,名气这玩意儿,于他们而言就是个负累。
包括水晶宫那件事,如今百里家已经将剿灭水晶宫一事在北郡大肆宣扬,但因为两人的要求,只字未提二人的功绩。
时至今日,两人也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依旧安安稳稳地做着他们应做的事。走出去,依旧没什么人认识。
一个时辰的歌舞渐入尾声,场中开始有宾客陆续退场。天色颇晚,两人在看完最后一幕后也起身离开,一齐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