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熄掉煤气灶,优理看向代替了原先的娇小少女,换做了比刚才女孩儿高一点个头的少年。

六分钟前,急急忙忙走开的莫雨丢下一句‘要想我喔’便逃之夭夭了,而在那的三分钟后,林洋顶着一张‘被愚蠢上司派去战场当炮灰的二等兵’的脸推开门进来,向优理询问莫雨的去想。

可是我都告诉他了,小雨她刚走啊……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有点埋怨的心想。

听到莫雨已经走了之后的林洋,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去找,反倒是松了口气反手关上了料理教室的门,一边和她说‘神绘,你做你的事情,不用在意我’跑到一边坐下,一边时不时看着她做料理的动作。

老实说,虽然林洋和她说不用在意,但实际上却是不可能不在意。

和以前有所接触关系不错还总黏着她的莫雨不一样,优理和林洋仅有见过几面的缘分,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友情’的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不熟。

而优理一向对不熟的人最没有办法。

毕竟、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就可以狠下心来驱赶;如果是熟人的话,就可以软下心来交流。

不熟的人介于这两者之间,对于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虽然优理和苏忆讨论过一半一半的好处,但现在看来,如果把一半一半类比为不上不下,这个状态就几乎没有好处了。

如果就是这样也就算了——

优理沉默地拿着餐勺翻开平底锅上的黄色美食。

最重要的是优理知道,会对两个不熟悉的人处在一室而感到不自在的人,只有她一个。

“喔喔,这就是玉子烧吗?神绘,我能拿一个吃吗?”

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的林洋看到少女停下动作,双眼放光声音没有丝毫的滞涩。

一言以蔽之,就是相当的自来熟。

优理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自在地把视线扔到另一边去。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边的,不行。”

她指向刚从锅里拿出来的玉子烧摇了摇头。

“这边的,行。”

林洋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看样子是少女的盒饭里,装着同样颜色好看的玉子烧。

他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少女让他吃这个的含义所在。

“这份玉子烧,和神绘你刚做完的,有什么区别吗?”

林洋眨了眨眼问道。

被玉子烧迷惑了双眼的他当然不介意自己吃的到底是哪份(因为哪份看起来都很好吃),但是硬要她吃其中一份的要求还是很刚好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唔……没什么,区别哦。”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没有半点心虚。

嗯,没有半点心虚。

“呃……真的?”

“嗯,就是,这一份,忆,更喜欢,而已。”

“啊……哦哦、”林洋他恍然大悟。

不知是莫雨的事情让他有些失神还是太过于在意玉子烧,总之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

“喔……这样啊,也对,这是给苏忆做的?”

“嗯,有什么,问题?”

林洋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哇,这就是热恋情侣吗?

他感受着这久违的恩爱恩爱光线,不适地眯起了眼。

虽然他自己也是正在追求人的状态,就是了。

“那这个我吃了,没关系吧?”

“唔……没关系,这个,对忆来说,太甜了。”

哇,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你已经把他的口味掌控完全了?

——恩爱恩爱光线的浓度增加了。

林洋觉得苏忆太过幸福的同时,也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如果是他的话,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知道那么多的。

最喜欢的口味也好,最喜欢的东西也好,林洋不想要把这件事暴露给自己最亲密的人。

那并非是对于最信任的人的不信任,而是正因为太信任了,所以才不能交付弱点。

要说其中的道理的话,其实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一旦一个人觉得离不开另一个人,就注定他做事会受他人的牵制。

“那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林洋一边心想,一边拿起筷子如自己所说的毫不客气。

看来尽管优理还有所保留,但他是真的不当自己是外人了——这一点吐槽暂且因为没人察觉而不用理会。

林洋瞥了一眼煤气灶旁边不远的猪脚饭,没有了刚才想吃一口的欲望。

本来相比于食指大动,他更多的欲望就体现在吃一口朋友做的东西而已。

“神绘。”

“嗯?”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建议,但是如果你愿意听进去的话,就好好记住吧。”

林洋微笑地说着没头没脑的话。

这时候,他的脸明明变得更加放松了,却给优理一种智者的深沉感。

然后,他说。

“既然在一起了,就不要对苏忆他那么上心了。”

“欸?”优理愣了愣。

她很明显是没理解这段话。

不,林洋都说的这么直白了,是因为不想生气而不愿意让自己理解吧。

“……为什么?”

心里很清楚林洋是长谷川很重视的伙伴,优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的话语。

为什么?

她不明白刚才还一脸松懈的吃着她做的玉子烧的人,为什么在一瞬间说出这种过分并且不知所以的话。

林洋却是面色沉静:“因为温柔乡是英雄冢,蜜糖才是最毒的刀子啊。”

“神绘,你是个好女孩儿,但温柔过了头的话,苏忆可能会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的模样啊。

因为温柔与放纵,可不仅会拉低他的下限,还会让苏忆彻底失去它会他的翅膀。”

优理听到这句话愣了愣,不理解的皱起了眉头。

那似乎是和忆想要她回家类似的,却又完全不一样的话语。

和很多人说过的话相似却又不相同,完完全全属于林洋的理解。

虽然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无疑是为了他们两个好。

这段关系,的问题。

“……”优理纠结地看向了自己不知何时握紧的手。

另一边,林洋垂着眼眸,似乎因为想起来了什么,他怔怔的有些出神。

少年知道,如果把刚才的话告诉苏忆的话,绝对会得到生气的反击吧。

所以他才会挑相对容易入手的优理来说。

对她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林洋自己的心得。

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过度温柔,是重量,是放纵,还是其他的什么?

林洋虽然也觉得前面两个是正确的,但对他来说,则是还有一个意义。

尽心尽力的了解,尽心尽力的付出——这样的温柔,不止是温柔乡,也不只是千斤重。

它还是控制与被控制的桥梁,被控制的人生活在‘不能对不起她’的镣铐下,而控制的人生活在‘我付出了那么多’的自我感动中。

会长与副会长担心两人是否会因此分手——

可是,要林洋来说的话,如果真的演变成这种情况,分手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最坏的情况,两个人无一例外,都活在虚假的幸福之中。

“神绘。”

林洋叫了正在思考的优理,他并不打算强迫她去接受这一点,毕竟两人也是独立的人,在努力的为了更幸福而生活。

林洋想做的,只不过是稍微留下那么一笔痕迹,只希望给她敲一下警钟。

相对于苏忆来说,神绘优理还没那么我行独断。

“唔……?”

“谢谢你的玉子烧,很好吃哟。”

他笑了笑后,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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