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想着打持久战,势必要让幽云居士感受到自己的诚意,甚至都不惜和两个小丫头姐妹相称了,可谁知她的这些心思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李素的举动让金老板觉得如沐春风,暖心无比。
不得不说,金老板是个体面人,做事讲究之极,而且她觉得李素也是个讲究人,于是……
当日下午,李素收到了金老板送的一大堆礼物:红丝砚、端砚、歙砚、洮河砚各一方,上品松烟墨两盒,精品羊毫湖笔十支,上品宣纸千张,各类珍藏典籍数十本,以及……
纹银五百两。
其实几天前金老板希望合作的时候就在四处寻摸礼物了,可在兴庆府这地界上旁的东西都好说,但上品笔墨纸砚实在难得之极,毕竟文风不盛嘛,她也算是运气好才凑了这么些东西。
原是想先手送笔墨纸砚先结个善缘,可谁曾想李素先手来了一份大礼。且不说两家的合作吧,便是那首词都足够让花千树之名随着《元夕》一词的传唱响彻大燕了——二妮传的话最让金老板激动的是,李素暗示她将这首词和花千树这家店绑定,人们聊起词时势必会谈起词的由来,继而不可避免的说起花千树,这得是多大的广告效应啊?
即便经商日久学过的许多东西都遗忘了,可鉴赏水平只增不减,金老板岂不知这首词的份量?
所以在她看来,李素的这份大礼怎么感谢都不为过。也就是她早生了十几年了,要不怎可能让这种才俊溜走?
而正因为李素的讲究,导致金老板一时间也不知给李素送什么了,可回礼宜快不宜慢,所以她又收集了一些典籍, 想想觉得不太能代表诚意,然后又从库房提了五百两白银……
金老板送礼头次送得如此纠结,去了幽云庄将东西交给二妮时还挺尴尬的对后者道:“姐姐是商贾,读书人的事情不怎么懂,且旁的东西也不知居士是否喜欢,便只好送些阿堵物了,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她是生怕幽云居士真不食人间烟火,毕竟这年头读书人高傲的和什么似得,至少表面上是不屑于沾铜臭的,所以她只担心冒犯了李素……
可二妮和小花却直接傻了。
饶是俩小丫头最近过手了不少银子,却也被这白花花的一大堆银子闪瞎了眼:银子啊!这可是五百两啊!就这么送人了?
但她们的表情金老板理解错了——无他,只因为李素给自己造的人设实在是太不食烟火了,因而金老板觉得俩小丫头的表情有些像是惊讶于她送钱,于是她更惶恐了。
好在二妮反应是真快,她立刻道谢才将事情糊弄了过去,这才没让李素凭白损失五百两白银……
……
幽云寨。
古人云财不外露,可山寨毕竟是山寨,便是再怎么丧心病狂的家伙也不会将主意打在李素头上。
幽云寨绝大多数家庭都参与了摘花的事儿,现而今所有人也都明白大伙都指着李素活着,所以那些质朴的山民们对李素愈发恭敬。另外很大一部分山贼都转职成了工人、采买、快递之流,不用冒生命危险去劫掠的同时还能过好日子,他们也非常感激李素,又怎会做不利他的事儿?
但热闹是必须要看的,还是那句话,普通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银子呢,更别提这么一大堆银子了——胡阿尤这个二货一路走一路宣传,待得将东西送到李素家时,全山寨的人都知道了。而为了证明他没撒谎,装银子的箱子他是打开后抱到李素院儿里的,随后直接就放在了李素院里的桌上……
五十锭明晃晃的雪花银闪烁着诱人的光彩,而李素的院门前挤满了来瞻仰银子的人,赶又赶不得,直让李素头疼无比。
胡阿尤这货还刻意的大声道:“先生,这是五~百两银子,您收好啊!”
院外看热闹的人一齐发出‘哦!’的感叹,李素却不由得表情抽搐:虽然银子稀罕,可金老板搜罗的文房四宝和典籍又岂是凡品?这些东西的价值不比银子低,甚至还有过之,却被胡阿尤这货视若敝履的丢在一旁……
胡阿尤将所有礼物都放下后才乐呵道:“先生,东西都送到了,这是礼单,您点点数?”
看他这架势是还想着当众数数银子给大伙开开眼,李素叹息一声道:“点什么点?旁的东西留下,银子送大当家那儿去!”
胡阿尤一愣:“不是,先生啊,这可不是店里的钱,这是金老板送给您个人的……”
李素指了指自己那小破屋:“你觉得我这儿有地儿搁?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说实话,若说李素不开心那是假的,可如今他连兴庆府都没法儿去,要这么多银子有啥用?以及,初期卖花露水的银子说好是李素的,因此他手上现在还有一百多两银子没地儿放只能塞在床脚的木箱里……
有钱没地儿花,这多心酸啊?总不能拿着银子跑去和山贼们赌钱吧?
李素幽然叹息了一声:莫宏图一日不解决,自己就一日没法儿出去,这家伙到底该怎么想个辙安排一下?山里的日子淡出鸟了啊!
李素浑然不知,他这收到银子就送到苏九儿那儿直接让至少三个人心中不舒服之极。
青黛自是不用多说,李素此举相当于将李家大半家产给了旁的女人——便是借出,却哪有借五百两银子的?只是夫为妻纲,她心中即便不痛快也没表现出来。
另外两人自是前一日才来李素这儿帮忙打下手的周小山和晁英吉了。
后者的脸色相当难看,山寨的状况他是知道的,自是明白如今苏九儿的近况有多难,而李素此举相当于狠狠的帮了苏九儿一把,可反观他自己……
周小山却是脸色灰败,因为他看得出站在边上的项采薇眼中对李素的倾慕和崇拜……
这一天,两人晚上又喝了酒,酒后晁英吉哭着说:“我是个废物……”
周小山却对此有不同的意见:“不,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