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渊眼神里依旧没有了初见时的桀骜之意，留下的只有一种坚定。
一种求道的“坚定”。
只不过，看当这样的眼神一丝不差地落放在自己身上时，白墨染心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现在魔教中人都是这么特立独行的吗？见面就问：“兄弟，来打两手？”
嘶，可这是动手比武啊，又不是动手打牌。
哪有这样张口就来的？！
且不说刀剑无眼，这方世界就算是拳脚那也是无眼的啊，稍有不慎，那可不是“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要哭很久”的问题。
那是“人一哭，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问题。
再说了，就算是打牌的也不能这样，这陈渊的行为那也基本就相当于“兜里揣副牌，逮谁跟谁来”了。
嗯……
这魔道之主，莫不是去年的时候被自己给打傻了吧？！
可自己去年下手时应该是注意了分寸的……吧。
不过，在愣了片刻后白墨染也注意到了陈渊刚才那句话语中重要的信息——“请‘神话’赐教”。
经过合理的联想和推测，白墨染也终于把自己的脑回路带回了正轨。
所以，对方这是把自己当作了魔之一道的“武道神话”了，这是在以后辈之礼向自己“讨教”一二了。
哦，也对啊。
要是形象点说，自己现在应该是周身散发着黑不溜秋的气场，带着凶神恶煞的鬼面，要是再笑得像个魔教中人点的话……
那简直就是真正的“带魔头”！
魔道中人虽然喜怒无定，但是在这道上的还是有些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若是无人命仇怨，魔道后辈向前辈讨教时，不可伤其性命。
当然，这一般也只有魔道大派之间比较遵守。
至于如今的陈渊……
嗯，三十三岁，是个“后浪”。
姑且，姑且就算是后辈向前辈讨打……讨教吧。
不过，这样不也挺好吗？自己正愁是劫还是不劫，对方就明摆着给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嗯，劫了，今天谁有钱就挣谁的钱。
既然魔教有钱，就挣他们的钱。
想清楚了这一切的白墨染心情也好了很多，面具下传出了一阵透露着“疯狂”之意的笑声。
等笑声停下之后，白墨染向着面前七步远处的陈渊问道：
“陈渊，魔剑？”
陈渊只是沉着以答：“是，陈渊，魔剑。”
“是魔？还是剑？”
“是魔，也是剑。”
白墨染此时玩味一笑：“那你自己，又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陈渊总觉得“武道神话”之言肯定不是什么随口而出废话，于是陈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何谓魔？
何谓剑？
何谓……我？
然而，陈渊没有想到的是，白墨染这几句话……其实就是他随口一问的。
白墨染这人，对人前显圣之术颇有研究，自然是明白“自我攻略，最为致命”的道理。
一如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最佳的装逼或许也需要的也只是最简单的话语。
所以，白墨染只是胡乱扯出了几句问句，到时候等着陈渊自己“攻略”自己了，他那“绝世带魔头”、“前辈高人”的形象也就树立起来了。
当然，打铁要趁热，忽悠人也要趁热。
趁着对方头脑还发热，赶紧把对方忽悠瘸了，然后挣了对方的钱就溜，多刺激啊？！
要是等到来年，对方想通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于是，在陈渊刚陷入思考没多久，白墨染是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想不通？那就出剑试试吧，剑出，自见分晓。”
于是白墨染一身气势开始攀升，直到正好胜过陈渊的气势三分就停了下来。
“来，出剑吧！”
陈渊听罢，双眼逐渐合上，再次睁开双眼时，气势激荡，直上云霄，黑云遮掩了天上星月，恍如灭世之景。
只是，白墨染看着这景象轻轻摇了摇头：
就这？就这？就这？
总感觉，大部分魔头出场都这样，没点新意啊！
见白墨染摇头，陈渊以为是自己悟错了，于是再次闭上了双眼，之前灭世之景也消失一空。
片刻之后，陈渊再度睁眼，这一次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声势浩大，只是他手中剑上仿佛缠绕着重重魔道之意。
疯狂、杀戮、凋零、亡败、死寂层层递进，万千毁灭之象，尽付此剑当中。
白墨染看着这一剑，他叹了一口气：
自己是不是忽悠出了一个真正的魔教狠人？
要真是这样，就不能放他活着出去了，不然我怕是要向全天下谢罪的。
唉，终归是自己的锅，还是趁早扬……
嗯？！
此时，白墨染发现陈渊重新收敛了气势，带着“怀疑人生”的自闭表情，空洞地看着手中剑，于是那穷凶极恶的一剑最终没有诞生于世。
至于陈渊陷入自闭的原因，自然是误会了白墨染的那道叹气意思。
他以为是白墨染在提醒：他的路，错了。
于是，陈渊陷入了深深的自闭之中：
错了，又错了，自己走错了？！
何谓魔？何谓剑？何谓我？！
当然，他不知道他这次误解却在无意之间消除了白墨染的杀心。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他陈渊也算是捡了条命。
至于白墨染，看着眼前靠着剑支撑着自己，踉跄狼狈，张口闭眼，嘴角溢血的陈渊，他心中是疑惑且惊讶的：
这，这不能怪我吧，我还没动手呢，他就已经先倒下了。
莫非真是被自己随便几句话给忽悠瘸了？瘸的还不轻那种？
看着满脸写着“走火入魔”四个字的陈渊，白墨染心中有了明悟：
自我攻略，最为致命，原来是真的“致命”，尤其是在这种唯心成分偏重的高武世界。
所以以后，自己教育师兄的时候，能动手就尽量少动嘴吧，万一走火入魔了……那，那不就走不了可持续薅羊毛道路了。
于是白墨染默默地向着身后退了两步，准备悄悄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一点点的钱财。
到时候魔道之主走火入魔之死就应该是查不到自己头上的……吧？
不过，好巧不巧，陈渊在一片浑沌之中，正看见了白墨染退后的动作。
一瞬间，他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
“是了，是了，我悟了，我悟了！哈哈哈……”
而白墨染在对方那畅快的笑声中向对方投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人，他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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