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的选择,这云霞钱就没你们的份喽。”墨眉的存在省了刘夕雨很多事,现在就不需要他考虑战斗的事了。他再次拿出钱袋子,早前他洒落在地上的云霞钱自行收拢归回到钱袋子中。十袋子,每袋子二百五十枚云霞钱,还不到刘夕雨每月零花钱的百分之一,但他早就习惯了节俭,总不能无端撒币对吧。

“然后……果然各位都是山泽野修?觉得我是块肥肉,所以还是选择了出手?可别跟我说你们是念着燕王的恩情,我可不信。”

“今日是我唐突了,还望剑仙放我一条生路!”

声音的主人是那位始终藏在阴影中的剑客。

“嗯,这话也就只能你说了,毕竟只有你没有动杀机,也没想着在术法之后直接给我一剑。”

“既然如此……!”

“但是不行,因为我信不过你。”

“!”

刘夕雨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对方最后的希望。

“哦,但是我也没想着杀了你们就是了。我不太喜欢见血,若是因为杀了你们沾染了因果,青鸾免不了要跟我拗气一番,当然也包括那边的燕王。你的衣服差不多应该穿好了吧?”

听到刘夕雨的“呼唤”,燕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刘夕雨看到他一脸惶恐的表情,很开心。

燕王身旁的武夫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刘夕雨就已然站在了燕王面前。

“你终于,暴露了你的内心。很害怕对吧?很恐惧对吧?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到我了,对吧?”

燕王大气都不敢出。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亲眼见证了一切后,还要以普通人的心神体魄去承受剑压,听到刘夕雨的问题,他终于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啊,觉得战争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所谓的战争,就是强大的国家吞并弱小的国家,先进的国家推倒落后的国家……人间帝王,九五之尊心胸之中有着雄图霸业。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说到底,中土文庙从建立初始到现在,都始终不曾干预山下的王朝更迭,我这半个儒家弟子,虽然不喜欢战争,但也从未想过要去干涉战争。没错,我对于战争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在乎。那么,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嗯?”

少年剑仙身上的气势正在逐渐增长。

若是声带还能发挥作用,燕王或许还能再吐出几句道歉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期待回答的刘夕雨叹了口气:

“因为你竟然还朝着难民出手了。”

刘夕雨在剑舟之上时就看出来了。

那个被抛入兵卒中的女子,是流民难民。

是因为战争失去一切的百姓。

他踏入军帐后救助的那些皆是如此。

年龄最大不出四十,最小甚至不足十五……

“她们啊,或许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弟弟、儿子,失去了至亲之人,失去了可耕种的田地……她们明明过着简单至极的生活,规规矩矩地活着,一辈子所想的不过是‘安稳’二字,偶尔家里男子有读书种子,期冀着能帮助他们走上一条康庄大道,结果却全都没了。”

刘夕雨语气平静。

他不是在胡编乱造,每一个他转移走的人,他都靠着法宝读取了其记忆的一部分。

“她们从残酷的战争中侥幸活了下来,却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快乐,有的只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对已逝家人的怀念,甚至……还要捎带上对小周后的痛恨。没办法,普通人嘛,了解地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所以就喜欢去听什么读书人的话,读书人说红颜祸水,她们就跟着去骂小周后。”

刘夕雨想起了曾经和他有过三次接吻的少女。

脑袋里却没去想什么接吻时的甜蜜。反而觉得某种负面的情绪逐渐侵蚀了他的内心。

生气吗?愤怒吗?

并不。

他很难过。

“她们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将她们视为玩物,夺走她们仅剩的自尊。光今晚而言,你又作践逼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吧,根本就不清楚具体数目对吧?是了,毕竟你就是这种人嘛。按照山下的规矩,我没有处决你的权利,但你的兄长有,我会安排人将你送到大朱皇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藩王呢?哦,别着急,不会是最近的事,毕竟我还挺忙的。你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你只会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的‘那个’不能再用了。并且你每次想要再行恶事就会感到无比头痛,痛不欲生的那种。”

刘夕雨说完后,扭头转向其余被墨眉压制的人。

“至于你们,会失去绝大部分财产,这些我会分给难民流民,你们也会失去记忆。既然有幸登山修行,那么就再惜命一点怎么样?嘛,算了,现在我不管说什么你们都不会记得就是了。”

刘夕雨双手叉腰,闭眼思考道:“接下来似乎没什么需要做的事了……啊等等,我想到了。我还有一件事想做来着。”

刘夕雨走到燕王的面前。

蹲下来,然后——

给了燕王一巴掌。

力道之大,直接拍飞了燕王,后者至少在空中空转了两圈,才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刘夕雨拍了拍双手。

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军帐。

帐外是见证了帐内发生的一切后,还有胆子站着的将士。

他们拿着武器围了一圈又一圈,身体却都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刘夕雨往前走一步或者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听到铠甲碰撞的哗啦哗啦声。

是觉得法不责众,还是因为看到帐内一人没死,所以认为刘夕雨不会杀人,所以多少鼓起了勇气?

刘夕雨不知道也不敢兴趣。

他只是立好,然后淡定道:“靖王的部队,向来以不扰民著称,因为这既是大朱军纪,也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知道自己不该在自身安全不会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将枪和剑对准平民百姓,更是因为靖王本人严格约束着部下们。我有听闻燕王为了让自己的嫡系部队保持旺盛的求生欲而默许他们烧杀抢掠,但没想到一个两个的竟然败坏到这个地步。”

刘夕雨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出于惧意……当然还有深深的心虚,他们又全都后退了几步。

“我也不打算去教育你们亦或如何,我只说两句:大朱王朝就算现在连战连胜,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阴沟里翻船……你们,应该也有的吧?想要让他以后上学读书的儿子;想要目送她嫁给可靠男子的女儿;现在就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家的恋人和妻子;他们若是知道你们打了胜仗后干得那些事情,会怎么想?”

顿了顿,刘夕雨又加了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不是一句戏言,真以为不存在着祖荫阴德这些东西吗?我话都已经挑明至此了,以后是继续这样的行径还是想着如何赎罪,你们自己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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