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

“英格索尔小姐,大小姐她似乎已经醒了。”

“我知道。”柔和的女声。“她现在在哪?”

“请跟我来。”

脚步声。

脚步声。

推门声。

身下的床垫被微微的压下,玛蒂尔达感受到额头上有一股冰凉的触感,让处于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的她忍不住微微睁开了眼睛。

白发红瞳,一如既往的微笑,玛蒂尔达微微张了张嘴,在下一刻,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动了起来。

“克......”

“嘘,别动。”在她喊出声之前,女人就将指头放在了玛蒂尔达的嘴唇之上,另一只手托住玛蒂尔达的身子,将已经坐起的玛蒂尔达又缓缓地放在了床垫上。

“你的伤势还没好,不要轻易的乱动。”

“嗯。”玛蒂尔达乖巧的点了点头,克劳瑞丝笑了笑,说道。

“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一边说着,克劳瑞丝起身走出了房间,半晌之后,克劳瑞丝又回到了房间内,手上拎着一块靠垫,右手托着一把椅子。她将椅子放到床边,然后又扶起玛蒂尔达的身子,将靠垫塞在玛蒂尔达的脑后,这样玛蒂尔达就能平缓的半躺在床板上。

做完这一切后,克劳瑞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吃点东西吗?”一边从身上大衣的口袋里掏出苹果,克劳瑞丝一边说道。

“嗯。”玛蒂尔达依然点头,冥冥中,她竟然有一种回到了孩童时刻,被自己的母亲照顾着的感觉。

不,与其说是母亲,似乎又有一些像是父亲,克劳瑞丝的温柔中总带着不可抹去的坚毅,仅仅是有她在身旁,便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可是自己的父亲以前是这样的人吗?那个不苟言笑的城主?如果不是,自己为什么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呢?仿佛自己的记忆里还藏着另一个父亲似的?

头稍微有一点疼,玛蒂尔达微微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放弃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既然克劳瑞丝姐姐在这,姑且就放松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吧。她如此想到。

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玛蒂尔达安静的坐在床上,微风吹起她红色的发丝,而在她身旁,白发的女人正坐在木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用银色的钢匕首细细的削着手中的苹果。

“克劳瑞丝姐姐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呢?”

在苹果削皮削到一半的时候,玛蒂尔达向着克劳瑞丝问道。

“这个嘛。”克劳瑞丝眨了眨眼睛,将手中断掉的苹果皮放到一旁的布袋里。

“我想我应该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吧。”

“真的吗!?”

听到克劳瑞丝的话后,玛蒂尔达惊喜的转过脑袋,但似乎又意识到自己似乎雀跃过了头,脸色立马变得有些红了起来。

“那.....那,克劳瑞丝姐姐在我病好之前会每天都来看我吗?”

心中羞涩之情难掩,但尽管如此,玛蒂尔达还是小声的向着克劳瑞丝问道。

“那是当然。你瞧。”克劳瑞丝将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会儿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银质的牌子。

“这是.....城主府的顾问证明吗?”玛蒂尔达微微睁了睁眼睛,似乎有些惊讶的看着克劳瑞丝说道。

"你父亲给我的。"克劳瑞丝笑着说道。“似乎是对我抓住伊桑·梅格的褒奖呢?”

“这......太好了!“”玛蒂尔达看着克劳瑞丝手中的铜牌,忍不住惊喜道。有了这个,克劳瑞丝以后就能畅通无阻的进入城主府了。换句话说,克劳瑞丝或许真的有机会每天都过来找自己。想到这里,玛蒂尔达就又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好了,先别这么激动了。毕竟你的伤势还没好。”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着玛蒂尔达说道,克劳瑞丝将手中削干净的苹果摆到了玛蒂尔达的面前。

“现在,先把这个苹果吃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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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当克劳瑞丝从城主府里走出来的时候,紫发的暗精灵正靠在门板上,看到克劳瑞丝之后,直起了身子,向她说道。

“结束了。”克劳瑞丝点了点头,“除了还有一件事。”

因勒城西门,官道口。

“哦,这不是咱们的瓦尔基里小姐吗?日安啊。”

坐在马车后面的木质箱板上,带着手铐的黑发男人向着克劳瑞丝挥了挥手,说道。

“车夫先生,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出发?”

男人转过头向着马车上的卫兵问道,轻松地语气让卫兵不免感到有些诧异。仿佛他并不是要押送车上的囚犯去帝都受审判,而是要送他去某个南方城市旅游似的。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向着身后的男人回应道。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噢,十五分钟。”男人,伊桑·梅格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转过头,向着克劳瑞丝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的箱板,说道。

“咱们还有些时间,何不坐下来聊聊呢,我的小姐。”

克劳瑞丝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登上了马车,在伊桑·梅格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克劳瑞丝说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之后的打算?”伊桑·梅格耸了耸肩膀,然后眯起了眼睛,说道。

“毕竟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要是这段时间你把我忘了可不好。”

克劳瑞丝沉默,半晌之后,张开嘴说道。

“你会在帝都受审判,除非我有朝一日也上了绞刑架被绞死,否则我们是不可能见面的。”

听到克劳瑞丝的话后,伊桑·梅格笑了起来。

“我宁可叫那做答辩,我的小姐。因为你可以质疑真相,但你不可能把真相送去审判,而我就是真相。就如同神明一样,只要还有一位信徒仍在传颂他的故事,那么他的存在,便永垂不朽。”

克劳瑞丝注视着伊桑·梅格的眼睛,她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无言的沉默之后,她跳下了马车,选择转身离去。

“以父之名,我命你勇敢,以母之名,我命你公正。”

看着那离去的白发身影的背影,伊桑·梅格忽然高声叫道,说完之后,他身前的卫兵猛地抽了他的脑袋一下,呵斥道。

“你没资格说这个,叛徒。”

“那是当然。我们都没有资格。”

身体被抽倒在木板上,伊桑·梅格的眼睛却依然注视着克劳瑞丝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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