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落幕,而艾撒利却没有在行宫中就寝,而是又一次爬上了楼顶,坐在了屋顶的尖塔上。

俯视着这座其规模丝毫不小于任何一座正式王国的行宫,艾撒利默默地叹了口气,感慨这些钱要是拿给军队该多好,或者拿去投资,建个集市或者工场都比这么丢出来更加有意义的多。

“要不然之后给它改成花园吧,当做公共娱乐场所。”艾撒利自言自语道,愣了一下后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皇家宫殿当公园可真是太搞笑了。这样除了损失皇室的权威之外什么也得不到。艾撒利才不会做出这种自断臂膀的事情来。

月色如水,染蓝一片天空,而洁白的云彩在晚间显得有些乌黑,像是墨水一般漂染在夜空的幕布上。在幕布的末端,降下了一层层的房影。

那是民众的住所,是那些支持艾撒利的民众的住所,是他们寄托着爱的家园。

“不如改成皇家学院吧,正好东威里斯这边没什么好大学。”艾撒利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没有爱丽丝的夜晚总是会让艾撒利回想起过去,回想起童年中难得的几年色彩。那也许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时光了。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

“看起来艾瑞克只是对我不满而已,虽然这货成天干不忠之事。”

——不过他的能力还是有保障的,各方面的动员以及疏散做得还是不错的。

这也是艾撒利会一次次容忍这个烦人的家伙没完没了的添乱的原因。要是他只是个平庸之辈,艾撒利早就一剑削了他的脑壳子了,把他挂起来暴尸三十日。

不过,容忍归容忍,但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清楚的。毕竟这次麻烦不小,要是让他就这么混过去了,艾撒利怎么也觉得不爽。

——当着凯西的面给他介绍几个情人就不错,然后再添油加醋地说几句什么的。

艾撒利心中已然打好了如意算盘,就差搞定之后进行实践了。

“不管怎样,希望战火燃起的时候,这些人还能如此快乐。”

“可别乱跑,我可不对误杀负责。”

艾撒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恶意的微笑来。他缓缓地抬起手,将手伸向了天空中的明月,又缓缓地握紧。

……

……

远在莫兹兰的北方港口,一队商人将船只装满货物后也陆续地登船了,有说有笑,拥挤着,喧闹着。但唯独在队尾的那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青色的短发在风中缓缓飘动。他的蓝色双眼低垂着,目光不住地颤抖着,犹豫着。

“怎么了?小少爷,难道害怕北方的人会吃了你嘛?啊哈哈哈哈哈……”忽然有商人取笑了起来,空气顿时变得快活了起来。但他没有在意,而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船。

汉斯从来不知道,这一天会这么早的到来。在艾撒利的紧急密令之下,他甚至都没有和自己的姐姐说上最后几句话就被密探给带到了皇宫,见到了一个打着哈欠,睁不开眼的女仆。

“早上……凌晨好,耐沃伊德家的小少爷,汉斯勋爵。”

——她是那个暴君身边的走狗。

汉斯内心中吐槽着,但实际上并不敢说出来。看这架势,估计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很抱歉凌晨三点把你叫起来,还带到了皇宫里来。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是陛下的命令。陛下是主人嘛,说什么是什么。”

女仆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时不时打个哈欠,揉揉眼睛,但这气势却丝毫不减,反倒现出一股慵懒地高贵。

——比起那时候差远了。

汉斯几乎无法比对眼前这个女仆,与许久之前见面的时候害怕到躲在艾撒利身后地女仆。这两个人除了面容相近,体态相同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嗯?勋爵大人是还没有睡醒吗?需要我为您打点凉水是怎样?卡莉,去打冰水,从冰室里面取——”

“不必劳烦。”汉斯连忙打断到,他并不认为这个冰水是拿来给他洗脸的,直接泼下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噢,是嘛。”女仆挑了挑眉,挥手打发了跟自己差不多困的女仆,“那可真是不错,这样我们沟通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

“很好。是这样,陛下对您之前寄予厚望,希望您能够发挥您自己的作用。”女仆似乎是实在太困了,干脆直接坐在了艾撒利的王位上,左手撑着下巴,半睁着眼睛对汉斯说道。

“……”

“我看您确实需要醒脑。火盆烧过的烙铁怎么样?勋爵大人?”

“大可不必。”汉斯摇了摇头,“所以到底说怎样?我没兴趣听他拐弯抹角地绕圈子。”

“好吧,看起来这样并不像陛下……算了,陛下之前交代过你一次交易对吧?现在陛下要你立即启程,履行你的承诺。”

“是去……北边?”

“您很清楚,何必问我。”爱丽丝撇了撇嘴,“现在陛下神机妙算,将北国女王调离了北国,这下你的入境就会相对安全许多了,希望你能成功。”

“等下……怎么?”

“啧……困死了。”爱丽丝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陛下安排了一辆……不对,一艘商船作为您的掩护,您就假扮成为行商,然后留在那里作为商会的长期顾问。这样就不会被怀疑了。”

“……都安排妥当?”

“当然……真烦人,我又不是老妈子,为什么要管这些……”爱丽丝嘟囔着,可能确实因为被从梦中叫起来有些不满了。

“我知道了。”汉斯见状,也不敢再多惹她,生怕这个变化极大的女仆突然拿刀子扑上来砍一顿。

“我希望如此。”爱丽丝礼貌地行了个礼,“希望您能铭记自己的使命。至于金钱和必要的物资,陛下已经帮你装箱了,现在,请您立刻乘上马车,三个小时内到达最近的港口。”

“……”

汉斯正是如此过来的,都没有跟自己睡梦中的姐姐再说上什么话,就被拉到了马车面前。他叹了口气,但还是踏上了旅途。

“也许正如那位皇帝所说,必须亲自去走走,才能明白很多东西。我的理论,需要实践来进行验证,否则……只是空谈。”

汉斯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回望了一眼莫兹兰,便进入了船舱,再也没回头。

……

……

天色将明,在顶楼的艾撒利似是感应到了夜光最后的呼唤,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在夜风之下,他的梦并不是那高塔的象牙美梦,让人留恋而又不得不舍弃。而是那铁与血的厮杀,那一阵阵在自己耳边回荡的呼啸声。

“同样让人不喜……”

血与火早已深入骨髓,盘旋在自己的心中,成为永远抹不掉的斑点,仿佛是一根楔子一样,直插心底。有时的呼吸里,都似乎染上了血气,阴冷也成为了自己的性格。

自己生于苦难,长于战争,成于王座。

“真是个好天气。”

艾撒利望着天边渐渐亮起的红晕,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那么,也是时候跟全省的莫兹兰人民宣告我的到来了。”

“请你们高呼,皇帝万岁。”

……

……

艾撒利极度高调地骑上了一匹白马,其白色的身躯与自己的白色大氅相交映着,高调地走在街道上,吸引着每一位行人的注意力。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他头顶的王冠,荆棘般的形状配合金属的光泽,折射着升阳的光辉,照耀四方。

“……”

民众沉默着,震撼地望着艾撒利,目光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但也有不少人的心中燃起了狂喜的心情。

他们沉默着,跟随着,一步一步来到了人群密集的广场上,像是狂热地教徒,跟随神圣的脚步。

艾撒利来到了广场的高台上,翻身下马后来到了高台的顶点。他俯身望向自己的无数臣民,沉默着。

时间寂静地流淌着,他的目光扫过的地方一切纷纷攘攘都随之平息,屏住呼吸等待着。

沉默令人窒息,也令人专心。

艾撒利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清晨的光芒进入自己的胸腔,随后以特殊的魔法加持着自己的声音,在广场上爆发。

“我的臣民。”

这四个字随着魔法的放大,仿佛自身也染上了魔力一般,让所有人都同时为之沉默了起来。

“我是艾撒利修斯·莫斯海拉尔。莫兹兰帝国的皇帝,你们的统治者。”

“听说,你们畏惧战争。”

“但我们为什么要害怕战争呢?我们害怕的是战争的起因,还是战争的结果,亦或是战争本身?”

“有人说,战争是罪恶的,是极恶的,它带来无数死伤,带来人性的拷问,只有疯子会去发动它。”

“多么好笑,战争从来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非要给战争一个定义的话——”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当我们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时,我们无路可退。东威里斯的人民啊,阿比尔人十年前对你们的掠夺,你们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吗?城市化为灰烬,家人被屠戮的哀嚎,你们还记得吗?”

“如果记得,就抛下自己的懦弱吧!没有人会因为你们的懦弱而怜悯你们,阿比尔人不会,莫兹兰更不会!只有战争,能够将莫兹兰的名字深深烙印在阿比尔人的心中,让他们再也不敢入侵!而每一位勇敢的莫兹兰人,你们的功绩将被历史所铭记,以皇帝之名,我许诺于你们!”

“现在,为莫兹兰欢呼吧。”

艾撒利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莫兹兰万岁!!!”

“皇帝万岁!!!!!!!!”

“莫兹兰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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