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女人扇了一巴掌,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安乐咬着牙,目光凶恶的瞪了一眼跟在一旁的小冬。见小冬转脸看过来,又赶紧把视线移开。她还要从小冬手里拿来解药,自然是不敢得罪小冬的。
不仅不能得罪,甚至还要讨好她。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估计还要使用“美男计”才行。揉了一下脸颊,安乐道,“你来永乐城做什么?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近。听说还有不少密谈,在这里监视南陈旧部。你了一定要小心啊,万一被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可就完蛋了。”
小冬黑着脸道,“你说话小点儿声,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呃。”
“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贴身丫鬟。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若是再敢去怡红楼这种地方,我一定阉了你!”
安乐心里有气,偷偷的呸了一口,口中却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若是早些时候过来,我也就不会入赘陈家了。”
小冬闻言,竟是张口结舌。她没想到安乐会这么问,倒是从未考虑过“原因”。不过,这也不妨事。小冬哼一声,“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
“是是是,那是。”安乐连声道。
“你还是认真考虑下怎么杀掉陈若彤吧。下药也行,你拿手的板砖也可以。实在不行,秦师傅可以代劳。”
“这个……陈若彤帮过我。要不是她,我妹妹可能就病死了。公……小冬啊,你看,能不能发发慈悲。”
“看来你对她真的是情深义重啊。”
“这怎么可能。”安乐断然否认,“其实啊,你大概不知道。我跟陈若彤,现在都没有圆房。”四下里看了看,安乐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是假成亲。她父亲逼她相亲,她没办法,才找上了我。”
小冬当然是知道状况,不过却还是装作刚刚得知,有些狐疑的看着安乐,道,“竟有此事?”
“确有此事。”
“我不信。”
“你不……为什么不信呢?我还能骗你吗?”
“不好说。”
安乐一时语塞。
算了算日子,安乐感觉时间有些紧。
怎么才能迅速跟小冬之间“感情升温”呢?感情不升温,自己可能就要毒发身亡了。
同样焦虑的,还有小冬。在小冬看来,安乐是主角,当然是不能被毒死的。几天之后,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把解药交给安乐。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而对于一个演员而言,所谓“利益最大化”,自然指的就是角色的重要性了。对一部剧而言,主角很重要,主要配角也很重要。当然了,第一反派也很重要。不过小冬没兴趣做反派。所以,让安乐厌恶自己,是绝对不该发生的事情。
虽说之前安乐拍了自己板砖,可自己也还了她一个大嘴巴,就算扯平了吧。眼下,自己就该趁着这几天时间,赶紧跟安乐搞好关系。
一念及此,小冬看了看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安乐,略一沉吟,道,“听说那晋王,对你很感兴趣。”
听到这话,安乐顿时又是满脸通红。“那畜生……可恨至极。”
“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小冬问。
安乐一愣。“你?”
“怎么?”小冬道,“你是觉得我的功夫不行?”
“呃,那倒不是。”安乐当然希望小冬能去狠狠的教训一下晋王。二人哪怕是狗咬狗一嘴毛,安乐也是乐见其成的。只不过,她还指望着小冬给自己解药,自然是暂时不希望小冬出事的。想了想,安乐道,“还是不要去的好。你虽然功夫不错,可晋王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现在住在福王府。福王府内守卫森严。万一你被抓了,泄露了身份,就完蛋了。我怎么忍心让你以身犯险呢。”
小冬看了安乐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是巴不得我死呢?”
“绝无可能。”
“也是。我若是死了,你哪里还能找得到解药啊。”
“嗐,为什么非要把人想的如此不堪呢?”安乐感慨道,“我们都是南陈旧部后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呵,安将军军功卓著,你是将门之子,竟然连个一招半式都不会?”小冬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当真是虎父犬子。”
安乐很尴尬,“我……我是个斯文人。唉,其实啊,很多时候,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才是治国安邦的大才。亲自上阵厮杀的,也不过就是一介武夫罢了。”
“听你这意思,你是治国安邦的大才?”
“我可没这个意思。”安乐道,“我只是想说,功夫并不是万能的。其实呢……这些年来,我虽然没有学习功夫,却是熟读兵法,胸中有韬略。”
小冬真的很想继续挖苦安乐,她见不得人吹牛。“是嘛?我考考你。势者,因利而制权也。这是何意?”
安乐哑然,憋得脸红。“你这是读死书,没用的。天下兵书,我早已烂熟于胸,却又早都忘了个干净。”
“啊?”
“要活学活用,才是至高境界。”安乐继续狡辩,“呐,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张三丰的武林高手。他发明了一套功夫,名曰《太极》。后来,他将这太极演示给自己的徒孙张无忌……”
“二人都姓张的?是徒孙还是嫡孙?”
“呃……别打岔。”安乐道,“演示完了,张三丰问张无忌,‘记得多少?’张无忌说记得……五成。过了一会儿,再问。张无忌说记得三成。三问,张无忌说已经忘了个干净。张三丰大笑,说他已经体会到了太极的精髓。”
小冬愣愣的看着安乐。
安乐故作高深,道,“明白了吧?武学与兵法,其实有共通之道。只不过武学是百人敌,兵法是万人敌。二者,说到底,无非就是套路而已。这个世界上,最高明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
小冬呆滞片刻,道,“有道理。”
“哈哈,是吧。”安乐大笑,“可惜啊,如今天下太平,我虽然满腹韬略,却是无用武之地。”
小冬斜了一眼满脸遗憾的安乐,道,“不急,将来或许真的有你施展才华的时候。”
安乐脸上的笑微微僵硬。
她就是吹牛,哪里会打仗啊。
上阵杀敌这种事,万一不走运,死翘翘了,那不就亏大了。
不过,安乐转念一想,又满心欢喜。
既然小冬说了“将来”,那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打算毒死自己了?
还是说……
她打算亲手杀了陈若彤?
安乐不动声色,又跟小冬扯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朝着陈府而去。
……
福王府。
仁义侯得知儿子徐浩被抓的事情,赶紧求见福王。试图让福王出面,救下徐浩。而此时晋王住所,衣着凌乱的徐浩,坐在床沿上,恶狠狠的瞪着晋王,口中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晋王摸了摸嘴唇,想抽烟,却又没有烟。“呵呵,老弟,别生气啊。主要是剧情需要……”
“狗屁!”徐浩愤怒的骂了一句,“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就能这么嚣张!大多坑爹的货,都是你这种白痴!”
晋王黑着脸,冷笑道,“看来你今天早上没刷牙啊,嘴太臭了!要不要我帮你刷刷牙啊?!”
徐浩毫不畏惧,怒视晋王,“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晋王冷声道,“玩死一个戏子,又是多大个事儿?”
徐浩愤然下了床,赤足站在地上,紧攥着拳头。
晋王也不甘示弱,傲然起身。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导演发话了。“行啦!你们俩!赶紧准备一下,出镜了!福王和仁义侯马上就到!”
二人又相互恶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徐浩又听到了耳机里导演的声音,他微微一怔,极不情愿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扯开了一些。
而晋王,也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导演开始倒计时。
直播画面切换到这里。
徐浩将敞开的衣服抓在一起,脸上怒气腾腾,做宁死不屈状。而晋王,则开始脱裤子,口中笑道,“你最好老实点儿,不然,你爹都要跟着你倒霉!我是晋王,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弄死一个南陈降将,算不得什么事儿!”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轰的一下踹开。
福王怒气冲冲的站在外面,瞪着晋王,“你干什么!”
福王身后,仁义侯一脸哀伤,匆匆跑进来,“我的儿!”说着,来到床边,看到徐浩凌乱的衣衫,又悲又怒,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福王面前。“福王!我们徐家,可是一直都对陛下忠心耿耿!请福王为我儿做主啊!”说着,声泪俱下,伏地不起。
福王愤然一哼,对晋王道,“你干的好事!等着陛下的盛怒吧!”说着,来到仁义侯面前,将他搀扶起来,道,“仁义侯放心,陛下定然会为你做主!”又看了徐浩一眼,叹气道,“先收拾一下吧。”说罢,又瞪向晋王,“你给我过来!”
晋王面无惧色,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徐浩,这才跟着福王离开。
……
导播室里。
魏导的脸色很难看。
马编剧也是一脸无奈,“这下好了,一个流量小鲜肉,一个富二代。俩人剧里剧外,肯定都是死敌了。”
魏导叹气道,“随便吧,反正现在啊,一个个的也都不听话了,随便怎么折腾吧。我这个导演,和你这个编剧,大概也是要下岗了。”
马编剧苦着脸,沉吟片刻,道,“那也未必。”
“嗯?”
“只要他们能‘合理’的发挥,倒也没什么。至于无法控制剧情……当然了,原本这种虚拟现实里,有一个不明状况的主角,剧情就不好控制。如今也就是更难了一些而已。”说着,马编剧眼睛里放光,“我们不能完全控制剧情,但可以当消防队啊,只要稳住‘火情’就好了啊。”
“嘶……这么说来……”魏导的反应很快,“我们现在需要一些听话的消防队员啊。”
“对!”
魏导思来想去,拍了一下巴掌,“找几个听话的消防队员,随时准备干预火灾,别让大火把剧场给烧了,也就足够了。”
至于消防队员的选择,魏导脑海中首先冒出来的,就是梁岩。
当然了,一个梁岩还不够。
再加上秦师傅的话……
陈若彤的父亲陈仲云也可以用一用。
说不得,得赶紧找梁岩他们几个谈谈话才好。
……
陈府,安心院。
安乐和小冬正在用餐。
“这个味道很好的,你尝尝。”安乐很贴心的给小冬夹菜。“也不知道你以前的日子过得如何,吃过不少苦吧?”
“隐姓埋名,到处躲避着北庭的耳目,自是辛苦。”虽说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南朝北廷之分,但小冬还是用上了“北廷”的称呼。
“以后就好了。”安乐道,“陈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跟伙房打个招呼就行了。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了。下午闲着没事儿,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吧。”
“不用了。一个丫鬟,岂可穿的太好。”
“倒也是。”安乐哈哈一笑,“你放心,我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既然咱们是指腹为婚,将来找个机会,让陈若彤把我休了,我便娶你。没必要非杀了陈若彤嘛,把事情闹大了,万一官府追查起来,也是麻烦。”
“说到底,你还是要保她是吧?”
“这就是起码的良心,跟感情无关。你不要误会。”
“良心?你是说我没有良心吗?”
“不敢不敢。”
“哼!”
安乐看了看一脸小性子的小冬,心底乐开了花。
照这么发展下去,自己的小命,大概是能保住了。
等吃了解药——
安乐准备带着妹妹安静逃离永乐城了。
至于去哪……
无所谓了。
只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