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鸭子嘴硬,死鸭子嘴硬,死鸭子嘴硬,死鸭子嘴硬……”

吃完冰激凌后,我被要求回去的路上要一直重复“死鸭子嘴硬”这句话,我也不懂为什么,可看着她脸色中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没问出口

就怕她真的一生气,化身保尔柯察金,当场抡起锤子一下八十八十地教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到家了”

她打开了门,示意我进去

“死鸭子嘴硬!”我回答道

“爸妈他们一般不在家的,就我一个人没啥好紧张的”

“死鸭子嘴硬~”我切换了个放松的语气,说道

“今晚留下来过夜吧,你哥不会说啥的”

“死鸭子…嘴硬?”我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因为我也不确定哥哥他到底会不会在意这种事

“冰箱里还有些食材,不过今晚是吃自己做的还是叫外卖?”

“死鸭子嘴硬。”我用无所谓的语气回答道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啥,开始打开一个柜子翻找东西

“死鸭子嘴硬?”

我疑惑着她在寻找什么

“没啥,在找锤子呢,今晚开启大炼钢时代”

我瞬间退后半步

“今天、装过头了

真诚地向您致以万分的抱歉。

我将重新审视自己、前往时间与精神之屋重新修炼之后再与您展开对话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向其表达着我心中的万分抱歉,偷瞄的眼角时刻注意着对方的手,防止一副铁锤出现却来不及防守

“乱说什么呢?开玩笑而已”

她没有翻找出锤子,而是找出了一套一次性用具,全都装在一个塑料包装袋里面,小到牙刷大到毛巾都有,准备的相当充分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喜欢乱耍锤子玩的角色”

嗯…这些我都信,如果你背后的剪刀能收敛一点就好了

“啊,这个呀”

她笑着,也不掩饰,从背后掏出剪刀剪开了手中的塑料包装袋,从里面取出一次性工具递到了我这边

“这个是做这个用的”

我伸手想接过来,可叮当一声,一把指甲钳从这堆工具下面掉了下来,清脆的响声撩拨了一下我的心弦

我突然想起了图穷匕见的故事

秦王谓轲曰:“起,取武阳所持图。”轲既取图奉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

我看着她微笑的脸,我不禁有些担忧,今晚的我是否有些危险?

…………

饭后,我自然是安然无恙

“那么…”

她用餐纸擦了擦嘴,又重新抽出一张擦拭起左右手的两根食指

“今晚也该特训你一下了”

“欸?”

“欸啥?不是说好地要特训你吗?”

随即我的手臂便被对方抓住,有种遛狗一样的感觉,她牵着我往上走

“演员,从历史追溯,可以追溯到《三国》里的周代孟优,甚至在历史不曾记录的更早年代,戴着陌生人面具的演员也可能出现过”

她解说着什么,我就负责听着,也没插嘴

“演员绝不只是在屏幕内一坐一起的人,在现实的生活中更多人也是自愿戴上了面具,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算是一位演员”

“你也是吗?”

我唐突地问了句,她却没有任何回应

“真正的好演员不只是单纯的将人物的剧本一板一眼地讲述出来,如果只能做到这一地步,那么和街边的讲书先生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你想演什么?”

她的语气相当认真,我清楚地明白她并不是单纯地想从我身上找乐子,而是很认真地对待我的这个问题

我的嘴唇张开,但似乎是缺水的缘故,张开的瞬间有种上下嘴皮相互撕裂的感觉,轻微的刺痛让我脑袋一下清醒了

“我……想学习怎样做好我哥的妹妹”

“对”

她点了点头,但她的身影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有个明显的上下波动,却看不见她的具体脸色

“你想扮演妹妹的角色…”

“不是扮演,是…”

“是什么?”

“……”

我回答不上来

她转过身,大拇指扣住中指,其余三根皆伸长,最后移动到了我额头边

“砰——!”

赏了我一个脑瓜崩

“回答不上来那便当做是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继续拉着我走,眼前的走廊明亮无比,却好像看不见尽头,似乎真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从房间到厕所,几近百米”

“第二,你要怎么做去扮演你哥哥的妹妹?”

“我不明白,所以才来向你请教”

“对,你不明白,就好像你的父亲母亲,初为人父母,他们也不明白怎么做才是一个好的父母”

“那么…”

她的手捏了捏我的手腕,剧烈的疼痛让我把想说的话停住了

“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教会你怎么做才是一个妹妹应该有的样子,所以我只能教你扮演,这是我唯一熟悉的事情”

她说着这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语气似乎是惋惜,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她自己而惋惜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同桌对我而言是陌生无比的,就好像未拆封的蛋糕,我只是隔着盒子闻到了味道,却没有尝到蛋糕最中央的草莓

“你只会扮演吗?”

我向未知伸出了手,竭尽全力探索真相的模样像极了幼儿伸手向世界的样子

“是啊,就像在学校,我只会尽力扮演好一个普通的学生”

她转过身,露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笑容,一个初二生该有的稚气和青春并存的微笑浮现于她的脸色

随即她做了个提裙欠身的动作,只是她的牛仔裤加衬衫,这个中性的打扮有些难以让人联系到公主身上

“我们到了”

最终我们是停在了一扇门前,普普通通的木门,门把手下的锁插着一把钥匙,似乎是不给人在里面反锁的机会

“在这之前,第三个问题,你是谁?”

这是个哲学问题,我揉了揉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饿了

“我是谁?我就是我!”

在我哥的耳熏目染下,这种问题的回答对于我而言不是问题,甚至听说这类问题基本只要回答“我是我”就可以得到满分

“砰”

然后我就挨了一发脑瓜子蹦

“你不能是你”

她说的语气相当严肃,甚至带着些冰刺

“你是个演员,没有演员能演绎自己,现在的你是『哥哥的妹妹』这个角色,懂吗?”

“?”

我眨巴着眼睛,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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