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你的快递。”“我的?”

周日,景昊从公司里头加完了班回家,一名快递员站在了自己的出租屋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跟“三国杀”桌游一般大的快递盒子。

“您是景昊先生吧?那就没错了,请签收。”

稀里糊涂地签了快递后,景昊开了门进了屋,躺在自己有些杂乱的床上拆包裹。

“你有愿望吗?”岔开包裹,里头一张明信片,开头就是醒目的一行字。“愿望?我当然有了!我大学时候没好好地交个女朋友,如今毕业了,浑浑噩噩地在公司里头当牛做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大笔钱,最好还能长得帅点,帅到夜店里头一站就有女的来搭讪……”留着口水幻想了一阵后,景昊望着自己右手边那个离自己的床不到一米、一年里头都见不着几次太阳的窗台,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往下看。

“如果你想实现你的愿望,如果你迫切想要实现你的愿望的话……”

“按下那个按钮吧!”

“按钮?”景昊想当然地看了眼包裹里头,里头倒还真有个跟笔记本差不多大小、厚度却得起码三本垒起来、中间正好有个红色玻璃壳、里头好像还会发光的按键盒子。“看来这就是那个按钮了。不过,该怎么用……”

正说着,景昊一拿起来便看到那按键盒子背后便标记着使用方法——将这个按键盒子贴在门边,正确贴上后按钮将显示绿色;而当你准备使用它“实现愿望”时,按下按钮,按钮将显示红色,而你此刻再开门,门外将是一片漆黑;唯有你做好准备踏出那一步,齿轮也将开始转动……

“呵呵,整得这么玄乎干嘛?还齿轮转动?这要一个按钮能把外头的天给变黑了,我把你这整个按键都给吃了!搞笑……”说罢,景昊便将按键盒子丢到了一边。

然而,不过几分钟后,他便将目光再度放到那盒子上。“要不……试试看?”

说做就做,景昊立马拿起盒子,撕掉双面胶上的使用说明,而后“啪”的一声给贴门边上。“嘀嘀!”

没想到,刚贴上,都没校准,这按键盒子便自顾自地响了两声,而后那按钮当真变绿了。“喂喂喂,还真变绿了?机关在哪儿?按钮后头吗?”景昊刚想再扒开那盒子察看机关,然而这时那盒子好像就跟这房里的墙融为一体似的,不管景昊怎么用力,那盒子就是没法再取下来了。

“上当了,好像是502……行!会玩是吧?那我就陪玩到底!”

“啪”的一声,景昊一不做二不休,用力拍了下那按钮。“嘀嘀嘀——嘀!”

二短一长再一短后,按钮变成了红色。只不过这红色亮光远比绿色来得耀眼得多,还一闪一闪的,乍一照这不到十平米的小出租屋,感觉比鬼屋还恐怖。“哇……会玩!”

虽是被吓了一跳,可景昊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将手按在了门把手上。

而此刻,不知为何,景昊感觉这门把手竟有些冰凉。“该不会……真能偷天换日吧?”

——那当然了——

“啊——啊——妈呀——”

脑海里突然蹦出的一个声音,吓得景昊一下吼了出来。

——这就吓到了?——

脑海里的声音第二句话就有些不大客气,这让景昊很快就适应了这诡异的状况。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就是你的新手入门指导音:只要你经历了考验之后还有命活着,那我便会指引你去到那个能实现你愿望的地方——

“有命活着?那是让我去玩命了?”

景昊狡黠惯了,对话方的任何一句话,他都能给抠出点消息来。

——不然呢?难道待在家里抠着脚丫子能给你这B脸抠好看了?——

“你你你你你……说得真有道理。”

说实话,一开始景昊都是当闹着玩对待的;可既然到了这一步,哪怕真得去玩命,他也想试试——万一成了的话……

她,或许就能醒过来了吧?

“我知道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打开门,然后走出去——

景昊没有询问,也没有犹豫,直接开了门。“什么?”

然而一开门,门外恐怖的漆黑却令他止住了都已要迈出去的脚步。“天黑了?还是?”

景昊心头一惊,然后回过头去看了眼窗外。“妈呀!都黑了?”

不仅仅是门外,就连窗外也变黑了——还是那种压根就看不到尽头的漆黑。

——怎么,你害怕了?——

景昊定了定神,没有回答,而是完全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当他完全踏出去的那一刻,只听“砰”的一声,他身后的房门突然关上,然后漆黑的天地突然一亮,天空,地面,都回来了。

只不过,刚恢复明亮,景昊冷不丁地却见到了一副自己熟悉、却又始终不敢再回想的一幕——“嘀嘀嘀!”

正午时分,六车道的大柏油路上,一辆公交车突然朝着景昊冲了过来。“怎么会?”

……

这一幕当初发生的时候,景昊接连做了近一年的噩梦。

那是一个爽朗的夏夜,景昊却喝酒喝得昏昏沉沉——他习武的父亲被污蔑成了小偷流氓关进了监狱;一个月后出来,自己的武馆人去楼空,妻子儿子被骂到只得暂离故乡,自尊心极高、又受不了这一系列打击的父亲于凌晨出狱时在山上的寺庙前自杀了——那个时候,景昊与母亲还在回乡的路上。

参加完了父亲的葬礼后,这个夏夜里,景昊便喝了个大醉,游荡在街上,仿佛就是故意的,趁着红灯亮起,他缓缓地走上了人行横道,看着公交车疾驰而来。

“小心!”

这时候,背后一双女孩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推开了景昊。景昊晃悠悠地撞到了一旁的栏杆上,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推开自己的女孩……

后来她知道,这位代替自己被撞、最终成为了植物人躺进ICU的女孩,叫王艺馨。

除了马路上那一次,景昊记不清此前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以至于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青春靓丽的姑娘就这么替自己遭了罪。

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溯源已是毫无意义。景昊摒弃掉了所有的杂念,全心全意地帮助艺馨以及她的家人,可无奈再怎么做,他也无法改变艺馨成为植物人的事实。

说什么都是玩笑话。如果景昊真有一次许愿的机会,那他一定会许愿让那个女孩安然无恙地醒过来——如此,最起码他再也不会时不时地做起眼前这个噩梦了。

被公交车的车灯闪到眼睛的噩梦。

“别紧张,这不是真的!这不过是个游戏!躲开来,赶紧躲开来啊!”

景昊还是足够清醒的,可无奈他的双腿就像被地板给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看来,我终究还是被这噩梦给束缚住了……那我还能怎么办?”

这虽然不是真的,柯既然出现了这个情境,那有些伤害自然是不可避免的——问题是现在,自己要怎么规避这个伤害。“我的腿不能动,不过我的手却是好好地……难道?”

“嘀嘀嘀!”

公交车距离他已经不到十米了,景昊咬咬牙,幻想着自己就是小说里逆境中的主人公,握紧了拳头,朝着公交车用力挥出。“啪!”

果不其然,景昊一拳打在了公交车车头,竟是深深地凹陷进去,靠着蛮力硬是拦住了这辆“死亡公交车”。“好家伙,还真行啊!”

看着在自己拳头下就跟塑料泡沫似的公交车,景昊至今还有些后怕。

“给我去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交车的窗户突然被破开,一个少年杀了出来,拿着小刀便要刺杀景昊。“滚!”既然是公交车上的人,那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景昊也不客气,直接一脚给踹飞了出去。“给我去死!”

刚踢飞了一个无知少年,从公交车后头便又蹦出了三个拿着大砍刀的壮汉,挥着刀就冲向景昊。“所以,第一道考验便是活下来吗?”

景昊到这儿才将拳头从公交车里头拔了出来,望着迎面而来的砍刀,“砰砰砰”三拳出去,三个壮汉瞬间应声倒地。

——是的——

“是你怎么不早说——”这都干掉两批人了,脑海中的“新手入门”才出了声。

——入门地下城:生死五分钟——

——介绍:少年,坚持五分钟,你将得以打开新的世界!——

“话要及时说,也要好好说!简单点,就是撑五分钟就行了吧?那倒是挺简单……”

说到“简单”,景昊却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蹊跷——虽说是生死五分钟,可为什么场景要布置在这么大的一条街道上?布置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不是更具考验吗?压根也就没有限制的空间里,就是普通人靠逃跑都能撑到五分钟,这还能叫“生死五分钟”吗?

调侃了一阵后,景昊突然注意到,柏油路旁,一栋最起码有四十层楼高的大厦格外醒目。“五分钟都走不到边的大城市,街道旁就跟个装饰似的还如此夺目的大厦……难道这大厦里头有什么‘哪怕仅靠五分钟也得去得到的东西’?”“给我去死!”

又是一句相同的台词,景昊闻声望去,却见一个老头从大厦对面街道的便利店里头冲出来,掏出了一把MP4对准了自己。“哇哇哇!玩这么大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哒哒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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