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就在我们两个要靠近教室门口时,可恶的大水泥块突然紧急刹车,固定、站稳,然后立即回头往后跑。它是鬼水泥!这是什么角度紧急变换!一般的水泥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可恶的家伙!”学长也不遑多让,刹车稳住不用一口气,手上绳子用力扯紧,整块冲浪板立刻一百八十度大掉头,快到我整个人像流星一样差点被甩出去。
不过我还记得我不是流星,至少流星还会把地面砸出一个大洞,可是我飞出去却会被鲨鱼嘴咬出大洞,所以很惜命的我紧紧抓住学长不敢放手。
妈妈,我遇到冲浪板飙板族了。好孩子千万不能学,尤其我还不知道这位表演的大哥哥有没有练过。
“浑蛋,给我注意一点!”我还以为在骂我,不过抬头一看,学长的视线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其他地方。学长正对着前面的教室叫嚣,很明显地,已经沉醉在与人竞速的**当中浑然忘我了。
其实我现在突然觉得那些晚上不睡觉制造噪音的飙车族没有什么,真的。当你看过有人踩着冲浪板与房子竞速的场面的话,相信你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有这般感觉。两害取其轻,我宁愿看到飙车族从窗户外杀过去,也不想看见有房子在我眼前冲过去。
“学学学学学学长……”我发出颤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好玩”,附近几间不相干的教室突然挤了上来,咚咚地在我们眼前撞在一起然后又被弹开,水泥碰撞的巨大沙尘在我们面前扬起,里面还夹着破碎的小石块,感觉就是碰碰车现场的水泥块放大版本。
“闭嘴,抓紧一点!”很显然是沙场老将的学长脸色一点都没有改变,整个人镇定到反而让我觉得极度不正常。他手上的绳子左右拉扯,冲浪板灵巧地在一大堆撞来撞去的水泥块中像是滑溜溜的泥鳅般不停窜动,“这种程度想玩赢我,再回去修炼修炼吧!”我不确定他在跟谁讲话,可是我的直觉是他好像在跟……水泥块……呛声。被甩在后头的水泥块又群起骚动,撞成一团发出更大的声音,然后我们又重新追在我的教室后面了。
“喂,你听好,这里的每间教室都有它的名字,只有正确叫对名字,它们才会停下来让你进去。”学长控制好速度后,转头过来对我说。
好孩子不可以学,因为驾车中转头是危险行为……基本上我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各位好孩子都千万不可以学习,正常人应该会去掉整条命,可能就连不正常的九条命都不够玩。
“我我我我我知道了……”我抖音。
叹了一口气,于是学长开始说话:“记好了,这间教室的名字是:布里德·阿卡·巴儿达达·西纳西诺阿那·C·古卡。”
长长一串劈过来,活像是异度空间语言。
“啥?”你说啥?完全听不懂。刚刚那个是人类的语言吗?那个长长一串的文字是什么?
“布里德·阿卡·巴儿达达·西纳西诺阿那·C·古卡。”学长又重复了一次,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很清楚地写上了如果再叫他说第三次,他会把我丢下冲浪板喂鲨鱼的明显意思。
我没有勇气对教室喊出口,而且我有心理障碍,因为这样喊感觉上来讲还蛮蠢的。除此之外,我还想先弄清楚一件事。“请问,如果名字叫错会怎样?”
“不会怎样。”学长的答案出乎我意料。
“真的不会怎样吗?”我对前面那句话的可信度感到怀疑。
“是不会怎样。”学长的答案没有变,多了一个字,这让我更加怀疑了。
就在我们两个僵持不下的同时,远远另一边也出现了冲浪板,上面有个穿学生服的家伙也追着教室跑,然后嘴里不知道大喊着什么。
原来用冲浪板追教室的不是只有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的心理好像平衡多了。可是远远看来,这种行为果然很蠢,只是我没资格说别人,因为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边去,差只差在我这边还多了一个人陪我丢脸。
那个人喊了很长一串,几秒之后又更大声地重复一次,连我这边都算听得有点清楚,我想他应该也是在叫教室的名字。
“那个笨蛋,叫错名字了。”学长继续一边驾驶冲浪板一边回头的危险动作,然后看着那个远方的冲浪板同志。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人原本在追的教室突然静止了下来,感觉就是紧急刹车,因为追在后头的那人差点没有大字形直接撞上水泥墙壁,幸好他停得也够快。我只用了半秒就看见水泥块的上面突然推高了一个“╬”的形状。
那是什么诡异的玩意?
然后水泥块转头……我想应该是头,因为我实在分辨不出它哪边是头,就这样突然暴走起来狂追那个学生。那个学生脸色大变转身就冲。
这是惊悚的一幕。
我的呼吸和心跳感觉上在那瞬间都快停止了。刚刚学长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经常都有笨蛋叫错教室的名字。”我旁边又抛来这样一句话,仿佛要加强肯定我心中所想。
那个水泥块像是饿疯了的野狗突然看见带肉的骨头般,急起直追,追到整片空地轰隆隆地响不停,一旁原本在散步的其他水泥块一看见它来势汹汹,让开了大条的路给它冲。然后,变成慢速播放,水泥块跳高、落下,砰咚一声,砸在来不及逃走的学生身上。
“对了,叫错教室的名字它会发飙喔。”学长说,然后指着那个还冒着“╬”形状的水泥块。那个水泥块还在左扭右扭地泄愤,好像平常时我们在家中踩死一只蟑螂还要灭尸的那种标准动作,“大部分都会这样,不过有时候只会追你跑一段路就算了,要看当天它们的心情而定。”
无言,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现在突然知道保健室外面被压烂的尸体怎么来的了。
我想回家。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回忆跑马灯在我眼前闪过,我仿佛可以看见前年翘掉的奶奶在云端上招手。
“学长。”我很认命地硬着头皮唤了对方,“对不起我完全记不住。”与其被水泥教室砸死然后还被当成蟑螂般旋转几脚,我宁愿被学长踹死,至少他的鞋底看起来还比较亲切娇小一点。重点是,被鞋底踹到我不会烂掉。
“我知道,因为你是笨蛋。”非常顺口的一句话,让我完全感觉到自己的悲哀。
“我先示范给你看,你最好别像被压死的那个,这样带你的我会丢脸。”补上后两句我觉得应该才是重点的话之后,学长一扯绳子,整个冲浪板往右侧滑去,就贴在教室门旁边奔驰,“布里德·阿卡·巴儿达达·西纳西诺阿那·C·古卡,再不停下来我就拆了你!”我非常确定最后那一句咬牙切齿的狠话不是教室的名字。
就在学长发出最后警告的同时,教室突然震动了两下,看起来活像是鬼抽筋一样抖了抖,慢慢地停止不动。
“这样就可以了。”教室门突然打开,我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彼岸水会不会流进去的问题时,前面的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我后面,一脚把我踹进教室后自己也跳了进来。
根本让我来不及反应,我差点拿脸去撞地板,还好我已经很有应付突发状况的经验,连忙稳住身体没摔倒。
“啊,对了。”我连忙转头,还记得学长的交代,“斯林,谢谢你。”如果这是在正常的世界,一般人应该会以为我疯了,因为我正在对一块冲浪板道谢。
“好了,快给我去位子上。”学长揪着我的领子往内走。
然后教室门缓缓地关上,一切就像鬼屋里会发生的事,不是自动门的门自己变成自动门关上。
就在门扉合上的那瞬间,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不客气,欢迎下次继续光临。”沙哑的老人声音与幼儿稚嫩的声音叠合在一起,诡异地传来。
……
我决定……还是当它是幻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