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也没办法理解,或许我们和萨琪心中总会有那么一层薄薄的膜,但是却异常坚硬。
“这里很美,它有名字吗?”徐亮问我,同时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白鹿泽。”我只是简单地回答,因为注意力全都在萨琪所说的那句话上了。
“鹿呢?”
我轻轻呼唤了一声,从远处的小坡后,有一个雪白的身影站了起来,就是那头鹿。白色的身影在绿色的世界中仿佛一只精灵,它踏着水花与风雨来到了我们面前。
白鹿用鼻子蹭着我的手,同时在细嗅我的味道,不过,它的眼里有些哀伤,似乎也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萨琪,它也没有受到无尽星空的影响吗,我总觉得它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有些惋惜地说道,这些可爱的小生灵是不应该知道这份悲伤的。
我轻轻抚摸着白鹿的皮肤,希望能带给它一点安慰。
雨水滴落在白鹿洁白的身上,翻越毛发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那就是雨水的归宿,是它们逃避不了的命运。我的头发附着在后背的衣物上,一瞬间,巨大的落寞感充斥了我的心头,我讨厌现在的自己,现在这个无家可归的自己。
有什么东西梗塞着我的咽喉,我想说却说不出来,眼前模糊了视线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我在哽咽,抱着这只白鹿一起哽咽。
为什么我还是不够强大,都是我才害得大家都被忘记了。和菲因的战斗看起来是我赢了,但是现在看来,我就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白鹿慢慢坐了下来,给了我一个靠山,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它的后背上就是嚎啕大哭。
徐亮看到我这样也没有阻止我,而是默默地站在远处,萨琪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心中的悲伤积压地太久终究会成为活下去的累赘,而我不想成为那个被痛苦所压死的那个弱小的存在,不过我办不到。
我也想过坚强一点,我也想过成熟一点,但是当这些东西都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剩下的这些是多么容易让我哭泣。不只是这里的天气带着一丝悲伤,就连空气中的青草气味也让我感到心痛。
良久,我才冷静下来,整个人靠着白鹿,雨也停了,可是空中还是一片阴霾。云很低,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徐亮走到我边上对我说道:“你尽力了,虽然结果不是理想的,但是你要向前看。”
“我知道,我也想,但是……”湿透的刘海贴在我的额头上,上面的雨水顺着脸流到了我的嘴角。此时,心灰意冷,我想在这里等一个天晴。
“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痛心你知道吗,如果这里有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难道不会觉得很好笑吗?”徐亮对我说道。
“那就让他们笑去吧,如果他们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就会闭嘴了,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又有啥心情在这里找乐子?”徐亮对我说道,然后转过了身。
“你先去周围转转吧。”我对他勉强地笑了笑之后说道:“我要在这里等一个天晴,别误会,就当我有点神经病吧。”
徐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在走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身上潮湿无比,所有的衣物都和身体粘连在一起了,虽然有些难受,但是能帮助我保持清醒。风很小,不细细感受无法发现,周围的水草都安静地拉着雨水的液滴,不想让雨水走。我身旁的白鹿偶尔低头去啃食一口青草,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萨琪就站在远处看着我,他站在那边也有好一阵子了,不过一直都是一副在纠结的样子。
“你不陪他去把周围逛完吗?傻站在这里有什么用,是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问道。
“观赏的事情他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很好奇,如果天晴了你会打起一点精神吗?”
“或许吧,如果阳光真的能给人带来温暖,那就请它好好暖暖我的内心。”
“恒星的光芒是辐射能,除非它能长久照在你身上,不然是不能让你的心脏温度上升的。”萨琪说完之后似乎发现自己说多了一些话,于是便闭上了嘴,同时,我也不想多说些啥。萨琪在闭嘴之后,调出了自己的面板,似乎是加速了周围的空气流动,天上的云在本来就猛烈的翻滚当中更加剧烈,随后,压抑的黑色变成了灰色,再往后变成了白色,最后,就像被晨光照射到的雾气一样消散了。
阳光就像毛毯一样覆盖在我的身上,暖融融的,不仅炙烤着我的肌肤,也在烘烤掉我身上的水分。我的肉眼可以捕捉到那些从我身上和白鹿身上升腾而上的小水珠,此刻山顶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这样你觉得如何。”萨琪说道,看了看我。
我总算是有了一点从地上站起来的念头,感受着身上充满希望的暖意,我说道:“谢谢你们愿意看我发疯。”
“不,这或许就是你需要做的,你现在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萨琪说完之后,向我走了过来。
“承受的多又怎么样,我不还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了归宿,我又何去何从?”我苦笑道,这个地方,本该多几个人的。
“和菲因说的一样,对这些东西过于执着反而会让你失去更多。”
“我已经不怕再失去什么了,反正,我都差不多一无所有了,现在有的也不过是我自己这一条命。”我说完之后脱下了鞋子,倒出里面的水之后又穿了上去。
“你想好了吗?接下来何去何从,是在星际间漫游还是在这里或者在地球上蜗居一辈子。”
我很诧异,萨琪居然问我这种问题,对于这个突然的问题,我的心中怎么可能有一个答案?我只能回答道:“不,我还不想回答,因为我还没有得出这个答案。”
“那就让我来帮你吧。”萨琪对我说道,当然,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萨琪拿出了那个用来进行意识的升降格的东西,也是造物主纷发给监管者的道具。
“用源初造物复制它吧,这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当然,它也不止这些。”萨琪说完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复制,难道说你认可我了?但是我这服模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认不认可你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而不是主上规定的程序,监管者本来就不能过度插手,而这,只是我想做的一部分。”萨琪说完之后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动手。
我也半信半疑地取下了源初造物进行了对这个东西的复制,萨琪脑袋里想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呢?在复制完成之后,我开始重新扎头发。
扎到一半,萨琪突然对我说:“抱歉,这些天我一直没想通,如果能早点鼓起勇气为你做点这种事情,那你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地说道:“不是,萨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总感觉……”
“终端呼叫,编号三七一,监管者身份启动。”
“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总感觉……”
“把你日思夜想的东西给你找回来,宇宙的备份都被上传到高维宇宙了,当然是管理的层级。这些时间,我渐渐明白了,自己是该有个很好的归宿,和你们在一起玩乐打闹的时光很快乐。”萨琪说道,话语中充满了感激。
我有些着急地说道:“不,你们监管者不是不应该过分插手吗?听你这个语气,为什么一副要离别的样子……”
“这是我想做的,规则不就是拿来打破的吗?纵使受到惩罚,这就是我对你们的真心的回应,当然,也是最后的礼物。数据已经成功调用好了,接下来看好,我会教你怎么使用升格器来完成意识升格,你可要看好了。”
萨琪手里的升格器被他捏住了底下的四边形和顶端的顶点,这个正四棱锥在被他缓慢拉长。
“拉长是升格,压缩是降格,里面还有很多功能,希望你能好好发掘。我要去高维进行指令确认,如果有机会的话,能来找我玩吗?”萨琪笑着对我说道,他第一次笑的这么灿烂。
可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吗?可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太不争气。
萨琪的身体消失了,变成了那个蓝色的小点,在缓慢的加速中离我而去。
“期待着吧,这个改写的世界,我会尽力,让它恢复正轨的,当然,会让你满意的。”萨琪的声音伴随着蓝点远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