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很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向人群方向走。

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家辉拉了回来,家辉问:“你干什么去?”

“我记得,那是十三娘的声音,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辉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别人的事情,我们少掺和。”

翠翠细细的眉头皱了起来,不乐意了:“什么叫别人的事情,只要自己在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是自己的事情。”

翠翠自己想去看就自己想去看呗,可是偏偏拉上了家辉,家辉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跟着上去了。

其实主要是不想松开翠翠的小手。

翠翠在前面牵着手领路,还冲家辉发了发牢骚:“你快点啦!”

“知道了,知道了。”家辉半拖半就的跟在后面。

人群从翠翠和家辉两旁一排排穿过。

家辉微笑了起来,因为这是一种熟悉而又神奇的感觉,之前的那个时候是自己在前面领路,如今是翠翠在前面领路。

然而幸福的时光没过多久,家辉的笑容就像石板一样僵住了。

眼前是王家辉的哥哥,王家业。

此时,他在不远处,正背着手背朝着自己和翠翠,虽然没有看到王家业的脸,但是仅仅是那个背影就充斥这逼人的“杀气。”

王家业正带领着王家的人马对一家豆腐店进行强盗般的搜抢,很明显,这场闹剧已经接近尾声。

老板娘被几个壮汉按倒在地,虽然拼命的挣扎叫喊,但根本无济于事。

另一边是一个8岁左右的小男孩被拉到一旁挟持,抹着泪水喊着“娘”。

此时,一位家丁搜到了什么,从店铺里跑到家业身旁,弯腰举起双手,将一个被油纸裹住的小包呈了上去。

王家业拿过,打开检查,是几枚银元。

十三娘看见自己藏的家底被翻了出来,抓了狂,她疯狂的叫喊:“你不能拿走它,那是我们家最后的保命钱!你不能!你不能!”

如此惨状,在场的看客无不叹息侧目,却又没人敢出头,因为畏惧。

家辉已经不仅仅是畏惧,而是恐惧。

无声无息之间,家辉已经冷汗夹背,心脏毫无章法的乱跳。

翠翠见此景象,义愤填膺,拉着家辉就想上前责难家业:“走,我们去制止王家业。”

再一次,翠翠被拉住了,不过这一次翠翠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这种力量代表着一种抗拒。

翠翠很是不解,转过头来想要责问家辉,然而翠翠话还没出口就被眼前家辉的模态惊住了。

家辉脸色惨白,眼睛瞪的**,像是见到了恶鬼,双腿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你这是怎么了?你都看到了,你哥哥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不去阻止呢?”翠翠责斥道。

家辉惊恐的咽了口唾沫,舌头仿佛打了结,说话都开始变得吞吞吐吐:“阻...阻止...好...翠翠...我们...先松手好不好。”

家辉诡异的表现,奇怪的要求,加剧了翠翠的不理解。

更甚的是,家辉已经开始用另一只手帮助自己另一只手挣脱翠翠的手。

“王家辉,那是你哥哥,你为什么要害怕?”翠翠问。

言语之间,翠翠握的更紧了。

家辉是如此的挣扎,纠结与痛苦。但又怎么能说得出来呢,此时家辉觉得自己像罪人,像囚犯。

此时,翠翠紧握的手不再是幸福的象征,而是镣铐,枷锁。

家辉哭丧,语气近乎哀求:“翠翠...翠翠,我求你,我求你,你松开好不好,我去说,我去说。”

翠翠凝视着家辉绝望的面容,双目中露出了些失望的端倪。

不知,家业什么时候注意到了翠翠,竟然突然在翠翠身后打了个招呼:“嗯?翠翠,你怎么在这里。”

家辉觉得有一杆长枪直直的穿过自己的胸膛,痛的难忍,痛的窒息。

家辉就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如此窝囊的家辉,翠翠也不强求了,独自去面对王家业。

翠翠毫不客气,大声质问:“你在干什么?你是强盗吗?你没看见十三娘的孩子在哭吗?!”

听到翠翠说出这席话,家业并不意外,低下头笑了笑。

这头一底,家业马上察觉到了异样,翠翠的一只手是伸在后面的,并且和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

家业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只手的主人是谁的。他抬眼向上望去,虽然手的主人低着头,脸还被帽檐遮着,但是家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一天的怨气与疲惫立马点燃了家业怒火,但是家业在极力的克制。

家业阴阳怪气的挑衅:“我说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原来是我的亲弟弟,王家辉啊。校服穿的真合适,不枉我劳神苦思给你找办法,找关系。”

家辉低着头,颤抖着,不置一语。

见王家业答非所问,翠翠咄咄逼人:“我问你话呢,不要转移话题。”

王家业把头抬得高高的,整理了一下情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向翠翠,面色一紧,丝毫对翠翠不带客气的说:“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就知道看表象,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对吧,你也不看看他们做了什么?赖账不还!”

“你难道不会跟他们讲道理吗?非要动手?”

王家业冷笑了一下:“呵,女人之见,若是讲理有用,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还落人口实?”

这时,是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十三娘大笑起来,所有人的注意都到了十三娘的身上。

十三娘眼中闪烁着泪光,义正言辞的说:“理?我当初借你们王家的钱,就是为了给我在战场上没了的丈夫办好丧事,说好了一年以后还,这才半年不到,你就来收款?你好意思说理?!”

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是啊,是啊,王家真不讲信用。”

“欺负孤儿寡母算个什么本事。”

“不就是有点破钱吗?瞧他那样。”

王家业不堪其扰,朝众人愤怒的咆哮:“都给我闭嘴!!!!”

家业这一吼,四周立马鸦雀无声。

家业怒目圆瞪的扫视着众人,恶狠狠的喊道:“自己强势的时候,觉得一切理所当然!自己弱势的时候,就满嘴仁义道德!我借了你们几个月的钱,我就拿了几个月的利息。一毛钱都没有多取。跟我说你们不容易,我就容易吗?!你们知道被一个亲人胁迫的无奈吗?”

这时,家业有意的把目光锁定在低头颤抖的家辉身上,并大声咆哮:“你们知道被另一个亲人背叛的痛苦吗?!”

家辉当然听得懂,家业这一句话就是在用刀戳家辉的心脏。

翠翠她当然听不懂,她只想着解决目前的这件事,翠翠反问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谁都有痛苦,但是这不是你背信弃义的理由。说好了一年后还,那一年之前这钱就是他们的,你拿他们的钱,你就是强盗!我是你的大姐头,我现在命令你,把钱还给他们。”

家业咬牙切齿,手中包着银元的油纸已经被巨大握力扯破,银元也被捏的嘎吱作响。

一下子,家业的手又松了下去,看来,是向翠翠妥协了。

但家业还是气不过,将银元袋狠狠的摔在地上,银元在地面弹起,在空中四散,发出“铛啷啷”的声响。

“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大姐头。”家业的语气依旧杀气十足,他向手下打了个招呼:“走了!”

临走前,家业与翠翠四目相视,双方都毫不客气,家业当然也不忘瞪了一眼低着脑袋的家辉。

人群一拥而上,有帮忙收拾的,有扶人的,有帮着捡钱的。

翠翠与家辉保持着不变的动作站在原地。

家辉的手已经松开,不再使力气了,但翠翠还在紧紧握着家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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