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地下组织一样,程明和林静怡在小巷子里碰头。

林静怡把自行车靠在墙边上,双手叉腰,厉声质问道:“小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程明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你天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不跟我说实话的话,我就告诉你妈妈天天上课睡觉,就算老师不管你,我也要管你,作为你的临时同桌以及青梅竹马,没错,这就是青梅竹马的义务。”

林静怡终于找到一个说服自己多管闲事的理由,她可不想当八婆,被讨厌。

“其实我在学习,我最近发现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学习效率特别高。”

“真的吗?我总感觉你在骗我。”林静怡狐疑地说道,“你每天晚上学习,那你天天早上还来找我抄作业,都初三了,这可不是小学的暑假作业啊,你还想不想上高中了。”

“上,当然想上高中了,我最近的数学和英语不是还可以吗?”

“这个确实是……但这也不是你偷懒不学习的借口啊,正因为你的英语和数学成绩都上来了,才要更加努力学习,我们说不定能上同一所高中的。”

“你是想上市一中吧。”

“嗯,大院里有几个学生的成绩不够,已经打算走关系进市二中了,不太喜欢二中的学习风气。”

市建局怎么说也是一个国企部门,而且是油水还不错,还是有人能跟教育局牵桥搭线或是二中的领导说上话的。

“但是进一中不是要剪短发吗?你这一头漂亮的长发‘咔嚓’一下全没了也没关系吗?”

程明举起手刀比划着脖子。

“我漂亮吗?”

林静怡转过头,马尾左右晃悠,伸手脱下黑色的橡皮发圈,套在手腕上,失去束缚的长发四散披开,落在肩头和书包上。

还未及腰,只到肩胛骨附近。

“不对不对,我不想问那个,小明你喜欢长发吗?”

“嘛,我不喜欢太短的。”

就程明的性癖而言,还是喜欢长发一点,但短发也不是不行,不要像假小子那么短就行了,没女人味。

“这样啊……”

林静怡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她是不是去市二中读书比较好。

“小明,那你想去市一中读书吗?”

“能考上的话当然想去啦。”

这里程明倒是撒了个谎,虽然他的第一志愿是市一中,但这是重生前的他填报的。

市三中的话,程明已经读过三年,不想再去了,全都是不好的回忆,没什么好留恋的。

市一中的话,校规有点太严了,还是不用晚自习的市二中适合程明。

程明活了这么久自然明白林静怡这个问题的意思,但程明并不希望她因为自己而去做出什么改变,塞几个孩子进去不成问题。

林静怡挥了挥小拳头说道:“你努力学习一下肯定能考上啦,我们一起加油吧。”

“嗯。”

“说不定连大学都能在一起。”林静怡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两人推着自行车在小巷子里缓慢前进,途经黑网吧时,害怕被同学看见。

林静怡让程明在原地等候,她先过去后,他再跟上,两人错开。

其实程明觉得他们被人看见也没啥,但林静怡想这么玩,他就奉陪到底。

站在分别的岔路口,林静怡再三叮嘱道:“下一周的课可别再睡觉啦啊。”

“下一周一定好好上课。”

这一周是急着做外挂,周末两天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就安心地赚他的小钱钱。

程明刚骑上车没走多远,林静怡就从后方追上他。

“小明,你的家不是这个方向吧?你是不是想去游戏厅?”

“我接下来要去赵磊家。”

“赵磊?你去他家干什么?”林静怡不悦地说道。

打了人,还把她的桌子打坏了,林静怡对赵磊的印象当然不好。

“把书还给他啊。”程明摇了摇自行车的车头说道。

车筐里装着赵磊的书,他自个的书倒是一本都没带回家,他这一周肯定是没空看书的。

“班主任有叫你做这件事情吗?”

“没有,我自己想做的,我和他毕竟是同桌嘛。”

“你和他关系很好?干嘛多管闲事,小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会学坏的。”

“其实赵磊没那么坏,他爸死得早,他妈又跟别的人跑了,抛儿弃女,他跟爷爷和妹妹相依为命,他平时表现得比较孤僻和强硬也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你也知道很多校园霸凌就是看你不敢还手就越是欺负你。”

对一个人的刻板印象很难改变,程明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改变赵磊在林静怡心中的印象,也没必要,反正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赵磊家。”

“呃……”

“我不能去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他家离这边蛮远的,在城北那块,我跟我妈说了,要去同学家,会晚点回去吃饭,你要是很晚回家,爸妈会担心的吧?”

“今天周五,我爸妈有一个酒局应酬,不回家吃饭,我啥时候回去都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未免太不领风情。

“那你好好跟上我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去路旁的食杂店买点小零食。”

“买零食干嘛?在路上吃?”

“哦,我打算送给赵磊的妹妹吃啊。”

虽然现在程明和赵磊的关系还没好到需要帮她养妹妹的地步,但帮他养妹妹已经是程明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之一吧。

林静怡警觉地问道:“赵磊的妹妹多大?”

“好像比我妹小一岁,五年级的样子。”

“原来是小孩子啊,那就好。”

林静怡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来到食杂店摆在道路上的露天摊子,摆着琳琅满目的零食,挂着稀奇古怪的玩具,店里头还卖着各种卡片。

辣条、装有水浒传好汉卡的干脆面、大白兔奶糖、带有纹身贴的泡泡糖……

“林静怡,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吧,谢谢你这几天叫我起床。”程明大方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林静怡搓了搓手说道。

其实她的零花钱少得可怜,想买新衣服或是发饰,她爸妈都是小领导、小干部,捞油水的差事没他们份,逢年过节还要忙着给上面的人送礼,筒子楼越住越不习惯,爸妈也想攒钱买房搬家。

要是能搬到程明家附近就好了。

林静怡把手伸向了包装很简陋的长辣条,一毛钱一条。

“上火会长痘痘的。”

程明的话犹如恶魔的低语在林静怡耳边回荡,她立刻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的鼻子之前长了一颗小痘痘,害得她差点不想上学。

林静怡拿起一根柠檬味真知棒和几颗猪油糖

“吃糖会蛀牙的,换牙之后再蛀牙,牙齿可就掉光了,老了就变成没牙齿的老婆婆。”

“呜……那我吃干脆面好了,里面的卡片给你。”

“会胖的吧?”

“小明!给我闭嘴!你故意逗我玩的吧!不许对少女说这么恐怖的词语,”

气急败坏的林静怡一手抓着程明的手臂,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他这张臭嘴。

程明湿热的呼吸喷在林静怡的掌心上,痒痒的。

两人双目相接,部分肢体贴在一起。

林静怡的心瞬间乱了,连忙松手,拉开一小段身位,脸上浮起淡淡的潮红,做贼似地左瞧右盼,看看有没有同班同学和老师,才放心来

林静怡顶着一张大红脸,泄愤似地埋头狂拿零食,抱了一个满怀,打算狠狠敲程明一笔,让他破费。

但又有些舍不得,明明花的是他的钱,却跟花自己的钱一样心疼,还害怕因此而被讨厌。

少女心总是比较纤细和敏感,程明则只是单纯地觉得逗女孩子很好玩。

林静怡最后只挑了一些她和程明喜欢吃的。

至于赵磊的妹妹,她早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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