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台上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忍不住出声赞叹道，“莫说这白渡城，恐怕放眼整个煌洲西南郡，也找不出几个能与她相比的女子。怪不得伊兄对她如此吹捧！”
“只是看她方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萧煜说罢皱了皱眉，他也注意到了苏青刚才上台时被人撞到的那一幕。“伊兄……伊兄？”
“嗯……嗯？怎么了？”伊昊安愣了一下，目光从苏青身上移开，仿佛刚回过神的样子。
“这飞燕姑娘今天好像状态不太好啊？伊兄你注意到了没？”
“嗯……或许吧。我们先继续看。”
……
当那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场下热闹的叫喊声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艳丽的红裙和血色的唇，成了一道化不开的影子深深印在了台下男人们的眼中。
今晚来欣赏飞燕舞姿的熟客也不少，但是当他们一眼看见台上那名红衣女子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多了一种陌生感。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是少了三分淡雅，多了三分魅惑，而在魅惑之中却又隐隐藏着一丝凌厉和邪气，让人忍不住屏起呼吸，一颗心仿佛都掉进了那双妖异的瞳孔中去。
短暂的安静过后，几个相熟的客人便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起来。
“飞燕今天这一身气质很特别啊！”
“是啊，以前从来没感觉出来过，没想到她今天换了一身打扮，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你们懂啥！这叫女大十八变！以前年纪小那叫清丽脱俗，现在人家长大了，自然变得妖娆妩媚起来了！你看那身段……啧啧啧，只可惜这飞燕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唉……”
“不行，我受不了了！回头我就去找老鸨说说 ，我就不信爷这几十个金币砸下去还没个响！”
……
台下声音并不大，但也有几句传进了苏青的耳朵里。那些或明或暗的露骨之词让她有些恼火，本来就没有几分笑意的脸上又覆盖了一层寒霜。
“杨妈妈！”
苏青突然出声道。
清冷婉转的声音有些陌生，但是也成功吸引力场下众人的注意力，舞台四周再度安静下来。
“飞燕近日学了一种群舞，能不能请刚才那几位姐妹再次上台来，与飞燕一起完成这支舞蹈。”
“群舞？她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喂！你们听说过这事没有？”听到苏青这话，站在后台的舞女甲惊疑不定的问道。
“不知……她平时不都是一个人在后院练舞吗？最近也没见有人陪她一起跳啊……”舞女乙也是一脸茫然。
“看来她这是要整咱们几个呢，编出一个不知所谓的群舞让我们陪她跳，就是想看咱们当众出丑！”舞女丙拧起眉毛怒道。
正在她们四人在后台窃窃私语的时候，苏青在台上继续说着：“这支舞并不难，还请杨妈妈放心，飞燕自有分寸。”
苏青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站在台侧的杨妈妈自然不会不答应，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和担忧，但是无论这样也不能让飞燕一个人继续站在台上尴尬。
“楹叶、暮萱……你们几个，快上去，等会儿听飞燕的安排！”
“……是，杨妈妈。”
四名舞女刚下去不久便又回到了台上，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盈盈的笑容，但是她们看向苏青的眼神已经明显带着几分怒意。
苏青见四女已经在自己身后站好，便膝盖微曲，颔首拜手，轻盈的向前施一礼。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锵！”
月光下银茫一闪，红衣飘摇中，苏青竟然从长袖中抽出了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琵琶声断琴音绝，箫鼓声戛然而止，场上瞬间被一股萧杀之气笼罩起来。
“这是？！”
剑鸣声起，萧煜心头顿时一紧，手中酒盏瞬间碎裂，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身侧长剑。
“萧兄不要紧张！我们先暂观其变！”
伊昊安拦住他的手臂，沉声说道，“你看那后面四名女子面不改色的样子，或许这是舞蹈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嗯。”
萧煜缓缓松开右手，微微点头，只是紧绷的身体还是明显能看出他的警惕。
就算这拔剑之举是舞蹈的一部分……但是这犹如实质般的杀气是怎么回事？一个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杀意？
……
剑起时四名舞女就在苏青的身后不到两步远的地方，当看到那银光闪闪的长剑摆在自己面前，杀气袭来的时候，几名女子瞬间脸色煞白，眼中瞬间被恐惧填满。
她们在沉香阁多年，别说剑了，甚至连敢在沉香阁门口闹事都没见过几次！哪想着平日里这个柔柔弱弱的飞燕今晚居然敢当众拔剑？难道是记恨她们平时对她的欺辱排挤，想借此机会杀人报复吗？
四名舞女腿吓得直哆嗦，根本不敢再待在舞台上，恨不得转身就逃。
但是当她们想跑的时候，却彼此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动不了了。
不是她们面不改色，而是她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苏青抬头微微一笑，在其他人看不清的地方，四道透明的弦线在她的指尖缠绕着，另一端深深的没入几名舞女的脖颈之中。
长剑高高扬起，在场下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剑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身后四名女子同时翻转身姿，随着剑影飘摇起舞。
“原来是剑舞，剑舞啊！”
“妈耶，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飞燕姑娘要一剑刺过来呢，刚才她的眼神好可怕……”
“高境界啊！这才是剑舞该有的感觉，要不然轻飘飘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鼓乐声起，悠扬的琴音再度回响在大厅之中，紧绷的氛围随着台上的起舞瞬间冰消雪融。
长剑在苏青的手中如同一道银龙般，迎着月光忽而柔缓，忽而刚健，那闪着寒光的剑刃随着琴声的韵律连绵不绝的翻转着。红影跃动，柔媚与英武尽化在这波光粼粼的剑舞当中。
苏青的剑舞脱胎于星晴的舞蹈之中，更带了一些男子的矫健和潇洒，让人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一位红衣剑客的豪放与坚韧，转瞬间又从她的一颦一笑中窥见含情少女般的妩媚与妖娆。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剑鸣夹杂着琴音，汇成一道雄浑的舞曲，苏青手中剑影越来越快，场上众人的心跳也随之怦然欲动。
一曲霓裳舞未休，玉箫声断月如钩。
终于琴声绝顶，剑影凌光，琵琶声断，天下突然飘下无数红色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在舞台上。
“这是花？不……这花怎么会入手即化？”
靠近舞台边的一个男人伸手接过一片花瓣，那鲜红欲滴的花竟然如血般的刺眼夺目，碰到手上瞬间化为红色雾气飘散。
漫天花雨中苏青伸手将剑高高抛起，身姿旋即一个轻盈的转身，纤细的腰肢挺起后翻，一手执剑鞘，上空剑光一闪，长剑丝毫无误的归于手中剑鞘之中。
红色花雨如絮般落在苏青的身上，仿佛与那身红色长裙慢慢融为一体，箫声悠悠落下的同时，台下的掌声这才如雷鸣般响起来。
“啧……味道还不错。”
苏青舔了舔嫣红的嘴唇，慢悠悠的转身施礼准备告退。
身后那四名舞女此时却脸色煞白，仿佛大病了一场，眼睛半眯着几乎要昏厥过去一般，但是身体却依旧直挺挺的站着。
刚才那花瓣可不是凭空变来的，苏青植入她们身体中的弦线除了控制她们的舞姿以外，更是一点一点抽取着她们身体里的血液，变幻为空中美丽的血花，最终大部分都进了苏青的嘴里。
当然，苏青下手也有分寸，没有抽取到致死的程度，但是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修养恐怕也难以恢复，也算是对她们小小的惩戒吧。
“为啥小白的血是可乐味的，这几个小姐姐的是芒果汁味的？喂，星晴，你知道这是为啥不？”
苏青慢悠悠的走着，正准备下台的时候，突然感觉双腿莫名的一僵，身子不受控制般的一个趔趄，晃晃悠悠的就要往台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