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冷静下来之后，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在做什么。正常情况下，发现敌国间谍只需要逮捕然后拷问即可，而之前下意识的行为却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晨曦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被监视，也无法确定灵月暴露身份后会有什么反应。
人类对于吸血鬼的信息太少了，只知道他们是一种吸人鲜血样貌丑陋的怪物。
尽管此时自己的身份是猎物，但晨曦还是宁愿把灵月归为友善的一方。
“我一定是疯了。”
仅仅几天的相处怎么可能就对她这样信任？也许吸血鬼还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那她之前藏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不被发现吗？可表现出来的方式为什么这么笨拙，简直跟个三岁孩子都没什么区别，而且那之后她还直接昏过去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切的答案只能等灵月醒过来后自己亲自问了。
想到这的时候，晨曦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有节奏的敲桌子。
“咚…咚…咚……”
紧绷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弦，带动了她的身体如箭一般向后退去。
而晨曦身后的人像是早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仅仅是身体倚靠着桌子，弓起的手指又敲了两下桌面，嘴角间一丝微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反应。
他穿着一身考究的淡紫色西装，双手是纯白色的丝质手套，头上是一顶黑色平顶帽，一只手正把玩着一块金色链表，银白表链下垂隐入腰间。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不如，坐下来谈一谈怎样？”
男人的话似乎有种异样的魔力，让晨曦忍不住想遵从蹲防的意志。
在晨曦的视角中，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部位可能装带武器，身形也远远称不上孔武有力，但那自信的笑容还是让晨曦感到无形的压力，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谁，来做什么的，跟灵月是什么关系。”
“你可以称呼我为封漠，至于来做什么……”被称作封漠的男人手抵在下巴上，似乎是在思考，“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来带孩子郊游的。”
“你是她父亲？！”
封漠的嘴角仍然挂着一丝微笑，“如果你想这样理解的话。”
见晨曦还想继续问下去，封漠做了个停的手势。
“好了皇女殿下。我不认为你能得到什么有趣消息，倒不如谈谈今后您打算怎样做。”
“如果我说出去，你会杀了我？”
封漠很明显地看了一眼灵月。
看到这一动作后，晨曦松了一口气，“看来您还是很在乎自己女儿感受的啊。”
“呵呵。”
“那你能为我做什么？我至少要知道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突然停到塔奇拉山上，那里有什么？血族今后的战略又是什么？”
“且不论我知不知道，这信息的价值你可付不起，还是聊点实际的比较好，要放眼在当下。你大可放心，我们还想继续待在这里，既不想暴露，也不愿意闹出大动静。”
晨曦注视着封漠沉默了半分钟之久，仍然看不出有一丝异色出现在他的脸上。
“皇位……我要皇位。”
同样的沉默出现在封漠身上。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只需要等着国王老死退位就行，你是怕他突然生了个儿子？还是你没那个耐心？”
“你不需要知道，突然政变会让王国内部极度混乱，我想这对血族来说也是入侵的绝佳机会。”
封漠饶有兴趣的看着晨曦，笑意更甚了，“有趣，我可以帮你，但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不可能做出更多的让步了。”
“只是一个提议，如果，如果发生了我说的那种情况，你必须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
……
灵月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被绑在床上，而视野中唯一的人影正坐在五米开外。
“晨曦姐姐……这是，在干嘛。”
坐在一旁的晨曦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她感觉灵月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你都看到了吗？”
“不然呢，当然看到了，吸血鬼小姐。”
“我，我不是故意要骗晨曦姐姐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拜托了，不要说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低头认错恨不得埋进土里的灵月，晨曦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你爸爸也像你这样就好了。”
“哎？”
“好了，已经没事了。”
“啊？”
“没什么，”晨曦解开了灵月的束缚，犹豫了两秒后，还是揉了揉灵月的头。
“为什么都喜欢摸我头……”不明状况的灵月喃喃自语。
“话说你喝自己的血没事吗？”
“啊，额，反正不是很好。”
灵月挪了挪位置，尝试拜托摸头，然后晨曦的手也换了个位置。
“好了，你安心休息吧，这房子周围没有人监视，甚至要走两公里才能看到人烟，放心好了。”
“我还要处理些事情，晚上见。”
“处理事情？”灵月想到晨曦今天跟主教走在一起的场景楞了一下，“你要小心那个人。”
“小心哪个人？”
灵月看到晨曦眉头皱起，以为她不信任自己。
“就是今天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个人，看起来蛮慈祥的那个，他是坏人。”
“坏人？你说主教？”晨曦沉思片刻，猜测灵月指的坏人是什么意思，因为小孩子对坏人的定义其实是相当单纯的，你抢我的面包，哪怕之后还给我，那也是坏人。
“他有做过什么吗？”
“就是……呃，反正……那啥……嗯，”灵月支支吾吾的吞吐不清，脸都要涨红了，但想到以前的事又感到害怕，“姐姐你要信我啊。”
“好好好，我信我信。”晨曦脸色不变又伸手撸了一遍灵月的头，不管怎样，也都要查一查主教背后都有些什么东西了。
宗教依附着王权存在，只要自己握住他们的把柄，允诺一些好处，应该不难控制。
“对了，那个人在宴会上到底是干嘛的啊？我看到好多人都对他很恭敬。”
“那是我们国家的主教，”晨曦说完后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向国王提议将所有贫民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去城外开垦土地，同时也给予了他们必要的生存条件，这可是大善举啊。”
“这……他平时看起来确实是好人。”
“可是难民们会同意吗？”
“怎么不会同意？你知道他们在城内干什么吗？在码头帮人运货，替别人洗衣服，更多的是偷抢，被抓到当街打死都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就算运气好活下来了，还有巡逻的城卫队敲诈他们，根本不会有剩下的钱，一天都不一定能吃一顿。”
“有这么严重吗……”灵月回想自己曾经的生活，那时每天都很艰苦，但每天至少也都是有饭吃的。
“所以啊，主教这一提议对我们来说可是多赢的局面，你还认为他是坏人吗？”
“呃，那……不是？可他曾经……”灵月说的话停在这，没了后续。
“你看姐姐是坏人吗？”
“……不是。”虽然是确定的语气，但因为自我怀疑，灵月的话相当纠结。
晨曦笑了一下不表意见，“你还有许多路要走呢，长大一点，你会明白的。”
灵月闷头思考的同时，晨曦也起身离开了。
她向灵月隐瞒了一点，按照常理来说，贫民们一定不会愿意前往城外生活，没有人会去那个看不到的地方找什么生存的希望，甚至途中还需要军队预防暴乱，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反抗，没有哪怕一个人表示质疑。
晨曦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这不是自己现阶段该考虑的问题。
灵月从紧张中缓解，感觉到头脑有些发昏，而后就看见封漠进来了，那种体态，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在虚幻世界中见到的那样。
“哟。”封漠向灵月打招呼。
“漠哥哥……”灵月低下头，准备挨骂。
“又昏倒了？”
“嗯。”
封漠走到灵月身前，握住灵月的右臂看了一眼，两个血洞到现在刚刚结痂，几道鲜血干涸在手臂上。
“该下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