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孤火从水面燃起,映红了半座城,萧瑟的风偶尔刮起,略使人清醒的寒意带着点点片片略带赤色的枫叶飘然轩逸而下,告诉全城百姓:秋天,快要来了。
有才子曰:醉卧秋风兮,盼美人回眸,绝色一笑兮,侧耳听轻语。百里江河浩荡,飘飘乎直上九霄,千年星月亘古,执笔作诗,共邀霓裳羽衣,俯首间已过万世。
“怎么了?阿尔萨斯?”爱丽丝回头看去,只见阿尔萨斯依旧站在几分钟之前的位置,朝不远处的一栋华丽酒楼看去。
古筝云髻长袖羽衣,爱丽丝从来没有见过的装束和乐器,红木与砖瓦榫卯衔接而成,一琴,一萧,清澈的旋律时而合奏,时而独鸣,原本嘈杂的街霎时清净了许多。
帝国黑发黑眸的人类也有许多,不过这种奇怪发型以及比帝国成年男性显然清秀许多面庞也会一眼就让人看到这群人的与众不同。
但很奇怪的是,在顺着阿尔萨斯的视线找到这栋酒楼之前,爱丽丝从未注意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家店铺。
“啊,抱歉,看的有些入迷,走吧,里斯特和伊凡都等急了吧。”被爱丽丝叫了几声后阿尔萨斯才反应过来,答应了太阳下山前回去,也不能每次都迟到啊。
“不进去看看吗?那里,阿尔萨斯好像很感兴趣?”爱丽丝轻轻用食指点着下巴,扶住门口的大石狮子,探过头去朝店内看去。
店中美丽的店主朝门口的爱丽丝微微一笑,害羞的小丫头立马把小脑袋缩了回来。
“不行不行,爱丽丝,你要向尤金大人学习,只有探索伟大与未知,才能成为最伟大的勇者!”
在自闭和好奇中,伟大的尤金引导爱丽丝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把双手放在挎包里,静静握住那本尤金的书,才勉强让爱丽丝找到一分勇气。
“走吧,阿尔萨斯,我们……”正准备叫上小伙伴的爱丽丝忽然发现身边的吸血鬼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那每天行走的街道,也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寂静的街上,嘈杂的人群声消失了,只有琴箫之音不绝于耳。再回过头,这里只有爱丽丝和她那被夕阳拉到很长很长的影子。
周围唯一没有变化的,依旧是这家酒楼。
奇怪的是,即使如此,爱丽丝的内心深处竟然没有出现一丝不安感。
她在邀请我进去,只邀请了我。
被爱丽丝视作护身符的《勇者尤金与虚空之敌》此刻仿佛能赐予爱丽丝无数力量。
“加油,爱丽丝,对面不是食人魔,不是巨龙,也不是不死族,他们只是人类而已!你是杀手,不能也不应该会害怕人类!”
踏过最后一抹夕阳,踏入那家奇怪的店,红色的小皮靴踩在有些年头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侍女引导着小丫头来楼内,窗边。也不问所需,绿茶将将从龙首青瓷壶中倾出,倒入半盏,沁人心脾的清香便让人精神一振。
“请问?”轻轻的呼唤没有人注意到,侍者在将爱丽丝引导至此后便重新回到门口,等待着下一位客人。
渐渐的,原本空荡荡的周围竟然热闹了许多,身高数丈的巨人,仿佛从水里刚刚捞上来的小孩,摇头晃脑背着四书五经的学子,满嘴发黑金牙肥头大耳的富商……
高声鸣叫的火鸟落在屋檐,负石碑而行的巨龟搭作楼台,六足独眼的巨牛牵引浩大的车轿,身后九尾的狐狸优雅的跳到爱丽丝身前,伸了个懒腰蜷缩身体贴在爱丽丝腿边,安静打着小呼噜。
爱丽丝努力将耳朵向侧方探去,每一个字都能听清,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霎时只觉困顿,赶紧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方才保持清醒。
茶杯放下,本应被一口喝完的青茶,此时却又是满满一杯。
“恭迎孟夫人!”
还没来得及研究这杯奇妙的茶水,车轿停住,青衣薄纱飘然如仙,绝美的女子从轿上跃下,翩跹而落。
从未见过绝世舞姿,一颦,一笑,一回眸,都能将人心弦挑动,拨出无名的琴瑟之声。
美人美酒美景,不觉何时,斜阳早已落下,探过云层,新月也舍不得这片绝景。
有酒,有茶,有思。
旋律却从轻快逐渐放缓,沉淀,不复彼时,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悲痛欲绝。
滚烫的水珠从眼角流到下颌,轻轻一触,点点凉意才让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哭了。
方才的眩晕感再次袭来,爱丽丝赶紧将杯中茶水饮下。
和第一次一样,一口饮尽,茶水又满。
琴乐逐渐加快,加重。
就在乐曲高潮时,铿锵之音乎响。
弦断,舞毕。
孟夫人长叹,从来时离去。
不止是她,所有客人尽皆起身,原本的喧闹,顿时安静下来。
诶?你们要去哪里,等等爱丽丝。
小丫头站起身,慌忙追逐那群人,想要一同离去。
裙摆忽然被扯住,一看,那只刚才躺在自己脚边的狐狸正咬住自己的裙角,似乎不想让爱丽丝离开。
再想追出,原本浩荡的队伍却不知消失在何方。
摸了摸那只九条尾巴的狐狸,雪白的毛发柔软如绸。
端起茶杯,将半盏茶水饮尽。
“你该回去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也不知道从何处传来,这也是爱丽丝在来到这里之后听懂的第一句话。
身体犹如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牵引,亦或动的不是自己而是酒楼。
总之,在爱丽丝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到了酒楼之外。
刺眼的光和温热奇妙的出现在黑夜中,渐渐扩散,直到将整个天际点亮。
猛然睁开眼。
还是爱丽丝熟悉的天花板,自己最喜欢的《勇者尤金冒险》安静躺在书桌上,翻到勇者尤金归来的那页,太阳正透过窗外照着自己的小屁屁。
而爱丽丝本人正如八爪鱼般缠住依旧还在安静睡觉的阿尔萨斯,看上去这种情况持续了蛮久,累坏了的阿尔萨斯感觉还得再休息一段时间。
“爱丽丝又在陪阿尔萨斯逛街的时候睡着了吗?”意识回归,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也逐渐拼凑成答案。
木头雕刻的狐狸,安静躺在床边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