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衙门的官差们都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准备进出城的人们也抓紧着时间把事情办完，不然一旦宵禁开始，城门关闭，就再没办法进出帝都。

和现代人不同的是，古时候的人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概念，也缺少娱乐项目，大家下午下班时间都挺早，如果非要比的话，卫玉南觉得应该不过下午三四点，朝廷各部就下班了。

工部，侍郎鹿康平一如既往的收拾好了东西，只是在走出衙门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对等在衙门外的家丁说道：“先去一趟昊皇书院。”

家丁立刻抬起轿子走向了书院方向。

昊皇书院和朝廷的休笔时间一致，下午烈日当空，学子们就收拾起了书本朝着宿舍走去了。

大家商量着一会儿要做什么吃的，要不要趁着宵禁前去城里买点东西。

当然也有不少学子讨论着潜凤小院的卫侧席，不同于鸿儒和大儒们对卫玉南的态度，书院中一般的学子对卫玉南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一个那么年轻的学子，把一群鸿儒大儒们辩论的都失了仪态，不管他的理论自己是否能理解一二，反正那气势是真的很让人佩服的。

身为被鸿儒们压迫得无法反抗的苦力，学子们少不了在脑海中幻想自己碾压鸿儒，震惊书院，震惊天下的一天。

可惜，对于孺子们来说，这种事情也只能在脑子里想象，真要让他们去和鸿儒开席辩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没用。

没想到，他们只能躲在被窝里幻想的事情，居然真的有人做了，而且还真做到了。

卫玉南其实已经在不少书院的学子们心中，成了偶像一般的存在。

可惜书院这两天对卫玉南的管控很严，各位授课的大儒和博闻们一再强调，谁要是敢去潜凤小院，就是和整个书院为敌，以后就别想顺利从书院拿到封册。

就这一手，彻底的就断了学子们去潜凤小院的念想。

鹿康平在书院门口下了轿子，拿出书院学子专有的身牌，这才被放行进了书院内。

至于侍郎的家丁们，他们可没有书院的身牌，就只能在院子外面等着。

鹿康平退下了官服，穿着普通的青丝长衫，在书院的学子中慢悠悠的走着，那气度倒像是书院中的大儒。

他本身也很享受这种感觉，离开昊皇书院已经四十多年了，时不时他就会回来走走，怀念一下曾经。

不过今天他到书院来，可不只是怀念自己已经消失在夕阳下的青春，他是来找一个人的。

鹿侍郎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数工轩的院子，这里是书院里专门教授数术工建的地方，在昊皇书院愿意到这里来上课的学子虽少，各个都是顶尖聪明的人才，以后这些人大多会被分配到工部任职，也算是学有所用。

数工轩的院子都快空了，学子们休笔后要么回宿舍准备晚饭，要么趁着宵禁前的这点时间进城去。

鹿侍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居然只找到几个负责扫地的杂役。

鹿康平不由得一阵苦笑，现在昊皇书院这些学子，一心只想读权谋驭人之术，再不济也只会在昊皇正言修行上下功夫，根本没几人真心想要学习数工之学，毕竟在昊皇书院中，数工之学除了工部之外，几乎无处可去，无人会要，还总是容易遭到其他轩学子的轻视。

鹿康平无奈叹息一声，看样子下次再有昊皇书院过来的学子想进工部，自己可得仔细把关才行，可不能把什么样不学无术的小子都收进工部，误国误民啊！

鹿侍郎在数工轩没有收获，正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时，正好一群学子激动的一边讨论着什么，一边朝数工轩里走了进来。

一群年轻人争论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即便都迎面快撞上鹿康平了也没有在意，他们只是稍许的往旁边一绕，就继续向前走去了。

鹿康平看的有趣，好久没有在书院里见到如此激烈的争论场面了，不知道昨日早上父亲和那位奇人少年论道，会不会也是这般激烈。

几个学子争论着越走越远，鹿康平也顺势跟了过去，几个人来到数工轩的藏书楼里，有人负责去找文献，有人负责找来纸笔演算，终于有个站在旁边，没有参与争论的学子注意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鹿康平。

他抱拳对鹿康平行了一礼：“不知阁下是哪个轩的先生，以前未曾见过。”

鹿康平也回了一礼：“本官是以前数工轩封册的儒生，正好今日回来看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学子听是自家数工轩的师兄，态度立马亲切起来：“先生不知，今日我们偶然得了几张题测，其他的题测倒还好，虽然奇特，多少也能略懂一二，偏偏这张题测，真的是难住了大家，偏偏几位师兄又说不清该如何解题，就拿着题测回来看看有没有文献可供参考。”

“可否给我看看。”

鹿康平的兴趣越浓，而且心里也觉得高兴，数工轩的学子，就该有这种专研学问的态度，这可比整日里揣度人心，用昊皇正言忽悠人对社稷有用多了。

另外几个学子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大家立刻让开了一点，让鹿康平上前。

鹿康平来到桌前，看着桌上那张白纸上写着的题目，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是数术新符，谁人出的题目？”

学子们面面相觑，大家犹豫了一阵还是摇头，一个领头的儒生说道：“还请先生莫问，这事说不得。”

鹿康平也不着急，转而说道：“既然是数术新符写出来的题目，该当是李志李博闻有关吧，你们谁知道李博闻在哪里？”

这才是鹿康平今日到昊皇书院来的目的，这半个月来，工部得了李志贡献给皇上的数术新符和九九乘法，所有新的案牍，全都改用了新符，这效率可是比以前高了太多，而且一目了然。

他早就想见见李志，和他当面聊聊，可惜一直没有得空，今天正好抽空过来，就想和他详谈一番。

学子们彼此看了看，刚才和鹿康平说话的学子说道：“先生，李博闻今日一早就退离书院了。”

“嗯？退离？因何退离？”

大家摇头。

“那他去哪儿了？”鹿康平倒是想着既然能贡献出数术新符的人，到自己的工部来倒也不错，不过书院退离可是个不小的污点，用起来会有很多麻烦，而且对他以后的晋升，也是极大的阻碍。

“我们也不知道，李博闻今天一早退离，一早就走了。”

鹿康平心中遗憾，昊皇书院真连一个认真治学的博闻都无法容忍了么？亏得他还是刚得了皇上恩典的才子，可惜了！

李志不在，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题测上。

刚才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也没有认真看内容，现在认真审阅之下，整个身体忍不住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此题，闻所未闻！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