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微亮,晨光微熹。
昨天累了一天的铭言,在柔软的大床之上,硬是折腾了一宿都没睡着,虽说昨天那个妖艳女人确实是很令人在意,比起这个,还是自家那张破破烂烂的木板床有安全感。
老话说的不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反正也无睡意,铭言用力一撑,直接从床头坐了起来,稍稍把自己杂乱的黑发往后顺了顺,露出一对厚厚的黑眼圈。
仿佛是知道铭言这个点醒来一般,怀中的通讯水晶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铭言从怀中掏出微微发亮的水晶,这东西放在怀里也是咯得怪难受的。
格蕾丝给他那个用作监视的水晶早就被他扔了,这个是他离开帝律院时凰老硬塞进他怀里的,估计是帝律院门禁系统升级时附带的赠品。
那些个老葛朗台可挤不出这么多钱给帝律院人手配备一个即时通讯水晶。
淡绿色的光芒闪动地愈加急促,看来那头的凰老已有些等不及了。
铭言掀起被子,翻身下床,走到窗台边,手指在闪动的绿色水晶之上一点,正方形的视窗立刻跳出,一阵模糊之后,画面之中便出现了凰老闪亮的地中海。
“凰老,水晶往下放一点,不用放的这么高……”
经过铭言提醒之后,画面再一阵模糊,熟悉的脸终于是正对着铭言的脸。
“格蕾丝院长给的东西还真是神奇啊,我都还不怎么会用呢,不愧是当今资历最老的七阶啊……”
“凰老,马屁还是不要乱拍,格蕾丝最讨厌别人说她老了!”
铭言白了这个老马屁精一眼,好心提醒道。
“怕什么,反正格蕾丝院长也听不见,再说,我说的也是实话啊,我可是从小读着她的魔术书长大的。”
“别忘了,凰老,这玩意是谁发明的。”
“……”
“咳咳……”
视窗前的老头故意咳嗽了几声,果断中断了这作死的行为。
“铭言,你现在应该已经到弗兰斯公爵家了吧。”
“没错啊,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还是顺利到了。”
铭言拿着绿色的水晶转了转,将四周的景物投射至水晶之中,让凰老确认自己所在的地点。
“那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这个疑惑从帝律院出来就有,可是这些个老头子又像是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直到铭言到达弗兰斯公爵家才肯向他展露事情的一切。
“卷宗你应该看过了吧,每个死者除了都是大贵族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通点……”
“你是说……”
铭言仔细回忆着昨晚在车上看的所有的卷宗的细节,脸色阴沉下来,对着凰老低声言道:
“死的贵族都出入过‘阿斯莫德的秘密’”
“……”
“那个地方是个男人都去过的,这不算什么共通点。”
凰老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直接否认了铭言说法的合理性,不过,这句话,对铭言的三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是个男人都去过吗?这就是上流社会的腐败生活吗!那我昨天还以身涉险,差点在里面摆脱了处男的身份啊!
没有在意变成了惨白色的铭言,凰老接着说道:
“你再仔细看看那些贵族的卷宗,这些贵族……”
“都是伊兰帝国开国之时的功臣,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伊兰帝国的建国奠基,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言及此,凰老也停了口,接下来的话,他也不敢贸然说出口,这件事,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对此讳莫如深。
对于新生的伊兰帝国而言,外患倒是其次,最令那些高层坐不安稳的是……
“凰老,都到这份上了,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吧。”
尽管铭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也有好好地确认了门外的情况,接下来的事情,要是隔墙有耳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
“也是,毕竟对方都敢这样肆无忌惮了。”
凰老微微叹了口气,枯木般的手掌紧紧抓着紫色的水晶权杖。
“我们怀疑,是旧帝国的余党,一手策划了这些事情。”
“有证据吗?还是说,你们或者教廷掌握了这些余党的行踪?还是这些余党在现场留下过什么足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害怕或者愤慨,听铭言的意思,倒像是有些为这些余党开脱的意思。
毕竟,尊重事实,是作为一名律师最基本的素养。
虽然这些死的贵族的身份都已经指向了这群人,但是,也不排除,是凶手故意这样做来混淆视听。
“要是有的话,我们还用找你这个臭小子来帮忙?”
紫水晶权杖重重地往地上一点,凰老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说白了,最后还不得指望我,真不知道伊兰帝国养你们这群老家伙干嘛!”
“喂喂!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啊!”
“算了,这些我也不关心,”
铭言无所谓地将双手放在脑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关心的是,这和你们把我派到弗兰斯公爵家有什么关系。”
凰老也懒得和这个无赖小子扯下去,淡淡地说道:
“弗兰斯公爵也是当年的开国功臣之一,所以,派你到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吧!”
闻言,铭言仔细回忆着昨天的卷宗,却感到有些丝丝奇怪的地方。
弗兰斯公爵?他也是开国功臣?
“别想了,弗兰斯公爵是负责‘清理’工作的,已经解散的帝国暗部,他以前可是头一号人物。”
紧跟着铭言的疑惑,凰老向着铭言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年的“暗影”迎娶了前代弗兰斯公爵唯一的女儿,也算是成功洗白了。”
“所以,上头的意思是……”
铭言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让你待在那里保护弗兰斯公爵,比起查清事情的真相,及时止损才是上头现在想要做的事情,跟别说,做了不少‘清洗’工作的弗兰斯公爵,也不知道有多少仇家。”
“喂喂,凰老,不是开玩笑吧,我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律师。”
“弗兰斯公爵都能把我像小鸡仔一样提起来,这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铭言抬起自己还被白色纱布层层包裹着的手臂,对着凰老摆了摆。
“谁说他们看中的是你了,他们看中的是你身后的那个人!”
铭言一愣,自己这几个月都是独来独往的,倒是差点忘了,自己可还也是个关系户。
当今帝国资历最老、实力最强的七阶魔法师——“冰零魔女”格蕾丝,唯一承认的亲人和卡斯兰特家族唯一的男丁。
若不是开国战争时格蕾丝保持了中立的态度,甚至有些隐隐倒向新帝国这边,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真的难说。
这样啊,把我和弗兰斯公爵绑在一起逼格蕾丝不得不出手吗?
那群老家伙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当然,那个脾气古怪的魔女,你我都应该清楚,是不能指望的,所以,要想保住你自己的小命,还是快点把事情查清楚吧。”
一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魔女,凰老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事情都交代完了,凰老倒也是不再多说,直接挂断了通讯水晶,留下了凌乱的铭言。
就结果而言,在不清楚格蕾丝是否靠得住的情况下,住在弗兰斯宅邸的铭言很可能直接被凶手无差别解决,而那份卷宗,上面所剩的人不多,除了弗兰斯公爵,也就只剩下一个住在帝都较远的贵族。
但是,根据就近原则来看,凶手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弗兰斯公爵,更别说弗兰斯公爵手上还沾满了鲜血。
距离上个贵族被杀的时间才过去一天,时间还算充裕,凶手起码要等这阵风头过了才会选择动手。
也就是说,自己要是不在这段时间中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很可能就直接被一波带走。
而且,格蕾丝那边……
说实话,自从再次从格蕾丝家偷偷溜出来,铭言已经十几天没有见过这个腹黑萝莉了,也不知道最近她去哪混了,还有,她给的通讯水晶也丢了,起码,现在铭言手头上是没有摇人的办法了。
正当铭言苦恼之际,手中一度暗淡下去的水晶又突然闪烁了起来。
点开之后,凰老那张老菊花般的脸瞬间就怼到了铭言脸上,吓得铭言连忙后退了几步:
“凰老,都说了离这玩意远点,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铭言拍着自己小心脏,对着视窗中的凰老抱怨道。
“诶呀,别这么紧张,刚才有个好消息忘记说了,教廷那边这次准备派人来援助,那边的老抠门难得大方了一回,给我们这边送了个帮手?”
“帮手,你确定不是卧底?”
铭言实在不相信一直和帝律院不对付的教廷会这么古道心肠。
“你还别说,这次我有信心!”
“等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匆匆说完了这么几句,凰老又挂断了水晶,弄得铭言一头雾水。
你有信心?
我没有啊!
要送命的又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