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门声，敲开了张家的大门。张家家境并不好，住的是普通的小院儿。
“张大哥，是我，柴月！”
柴月站在门外，手里握着一块拴着红线的玉佩。
张文瀚走出屋子，看到门口的人影，露出笑容：“是柴月啊，你怎么来了？”
“张大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没记错的话，这个玉佩是你的吧？”
张文瀚看了眼柴月手心，眼神瞬间一亮，接过玉佩：“是我的。这东西我一直随身带着，怎么在你那儿？”
“我在店里捡到的，正好有空就帮忙送了过来。这个玉佩，应该对大哥你挺重要的吧。”
张文瀚点点头，“是，对我很有意义。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承载着我和小兰的一段回忆。”
张文瀚一边说着，礼貌地招呼柴月走进屋子。
“你先坐，我去倒茶。我娘在后院，我爹也在帮忙，我顺便去通知他们。”
柴月微微颔首，没有客套，因为耳中程木一直提醒必须要见一见张家所有的人。
“张大哥，嫂子人呢？我好久没见过嫂子，这次提到，正好来看看她。”
“你嫂子在房间呢。放心，她挺好的，就是情绪不太高。毕竟……你也知道。虽然时间过去蛮久了，但她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唉，那件事……”
柴月慢慢说着，耳中程木不断传来声音，要求她必须找个机会和张文瀚的妻子李小兰见上一面。
只有亲自看到，他们才能判断李小兰究竟存在什么问题。
“张大哥，我还是想看看嫂子。前几个月嫂子都不肯见人，好不容易情况好些，我得关心关心。”
“那，好吧，你去她房间看看。她现在应该在看书，忙一天了。”
“谢谢大哥。”
因为经常光顾张叔的果饮铺，柴月和张家关系不错，柴月之前来过几次张家宅子。张文瀚对柴月没什么防备，基本上把柴月当自家妹妹看待。
“嫂子，你在吗？”
摸到李小兰的房间，柴月缓缓走进。李小兰正坐在床前，一针一线缝着衣服。
“嫂子，我是柴月，你还记得我吗？我最喜欢张叔店里的南橙汁，还来过你们家几次。”
房间灯光略有些昏暗，虽然外面天色尚晴。
隐约的光线中，柴月看到李小兰坐在床边，轻轻缓缓补着衣服，乌黑的鬓发垂落脸颊，像极了一副美好的画卷。
从脸色看，李小兰的状态还算不错。但表情仍旧藏着忧郁，眉头隐隐皱着。
听到声音，李小兰抬头看到柴月，慢慢露出一丝笑容。
“是柴月啊。你怎么来了？”
李小兰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藏着多少情绪，倒是和她的表情不甚相符。柴月抿抿嘴，听着耳中程木苏巧的提示，缓缓说道：“嫂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
“听张大哥说，你最近又开始忙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刚恢复，平时少做点活儿，多休息。”
“没事儿，我已经好多了。我又不能白赖在这里，让文翰和他爹娘养我。作为媳妇，公公婆婆对我已经很好了。”
“嫂子，我知道你脾气好。但是，如果有问题，你也要说出来。憋多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啰嗦。”
“唉，要是九个月前不发生那种事就好了。嫂子和张大哥，你们俩夫妻这么好的人，居然也会碰到那种事情。”
听到这话，李小兰的瞳孔瞬间一缩，脸色骤变。
柴月抿了抿嘴唇，如果不是程木和苏巧一直说什么“稍微测试一下”，她肯定说不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
“嫂子，不好意思啊，又提到你的伤心事。没关系，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不必这样烦恼。你看，大哥和张叔张婶也不怎么怪你，你别有太大压力。”
话一出口，李小兰的脸色更加难看，眉头紧皱，敲了敲脑袋，手肘撑着床架表情略有些狰狞。
“别，别说了好吗？”
李小兰的声音微微颤抖，目光不断闪烁，有些抗拒。
刚才那种“揭伤疤”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柴月可能一巴掌就上去了。任何一个稍微有眼力见的，都不会在刚才那种情况说那种话。
“够了吗？再这样下去，嫂子要撑不住了！”
柴月也是无奈，毕竟答应了程木和苏巧。再者，程木苏巧这么做，也是为了李小兰好。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某种眼功的力量消失，柴月总算听到“可以了”的指令，柴月赶紧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迅速撤退。
刚才李小兰已经有点崩溃的感觉，再待下去，她不敢保证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从李小兰房间出来，张文瀚刚好泡完茶端上，张叔和张婶也卷着袖子从后院赶来，看起来三人都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
柴月有些慌乱，如果刚才的事情被三人知道也太尴尬了。
心虚的她，随口应付了几句，一番自然的应答推脱，迅速撤离张家。找到附近的程木和苏巧。
“苏巧，这次不给我涨到十二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你们可没说要讲那么过分的话，我看李小兰都快哭出来了。要不是我溜得快，指不定多尴尬呢！”
脱离“险境”后的柴月，喃喃地抱怨道。
“不是，我说，你们为什么偏要问这么狠？万一李小兰情况加重，不是糟了？”
“就是得狠，否则探不出她的真实情况。”程木道，“总之，托你的福，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柴月一脸茫然。她是最直观看到李小兰症状的人，但除了痛苦和排斥，她说不出什么问题，顶多算是心病。
柴月看了看苏巧，苏巧也耸耸肩：“程木给我解释过了，我明白了一些，但还是他自己来说好点。”
程木道：“其实和你们认为的一样，是心病没错。不过有个更专业的说法，PTSD，全称创伤后应激障碍，或者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李小兰的症状，如果我没错看错，应该是PTSD中比较罕见的一种——由于创伤造成的伤害过大，她自主抹去了创伤时期的那段记忆。
每当外界提起那件事的时候，她由于仅存记忆片段而没法记起，所以会头疼。且刺激越强，疼痛越剧烈。”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小兰失忆了？”柴月迅速捕捉到这段陈述的关键词。
程木道：“简单来说是这样。一旦尝试去回忆，她就会感到头痛，所以更加不敢去想。也因为这样，张文瀚每次提出‘生孩子’，就会刺激她想起那段回忆，她才会那么抗拒。”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苏巧道：“按程木的说法，阻挡李小兰回忆起那段往事的障碍是疼痛。所以很简单，只要我们出手，帮李小兰在回忆时减轻痛苦。一旦她能顺利记起，后续的一切就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对了，你们说的那个劈什么弟，是啥？”
“就是我家乡的一种方言，没啥。”程木解释道。
“你家乡的方言，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样的。”苏巧说。
程木愣了一下，说道：“呃，是另一种。对，另一种。我的家乡，方言蛮多类的，还有其他的。”
“是吗？”柴月看了看程木，“你的家乡，还真是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