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儿摇头：“之前我从没听过这人，所以才奇怪，而我父亲却有些欣赏他。”

风晓一怔，叹道：“我们先走吧。”

“好。”

两人带着唐英出屋。

冯玉这人虽然神秘，但风晓这段时间古怪的事见太多了，也没将这人放在身上。

现在形势紧张，容不得他大惊小怪。

到院子里，喜儿将唐英和小环安顿好后，说：“几位叔叔，这段时间打扰了，孙镖头，多谢。”

“四小姐要走？”

孙镖头看上去约莫三十岁，是四个人中武功最高的。

这般年纪，就能在朱门做到月钱二百两的镖头，自然有些道理。

他看了风晓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喜儿说：“我送唐女侠去医治，不日便回，孙镖头，劳烦你就近打听一下，秦无虑这个名字。”

孙镖头道：“是！”

喜儿说：“唐女侠的事不要声张，若有人打听，朱门一概不知。”

说完她也朝风晓点一下头，便也钻进车厢，去照顾唐英了。

院子后门打开，风晓驾着马车，悄声离开。

这时，已有点点水珠，落到了风晓的头上。

到后半夜，雨水裹着雪片，忽然就落了下来。

喜儿从车中出来，“找个地方先停下车吧。”

她换上一身雪白的皮裘，脸上薄施脂粉，好像富商小姐，那种与生俱来的富贵气又出现在眉宇间。

风晓见她神情略有亲昵，心中不觉一荡。

但他收敛心神，故作镇定道：“这样也好，扮作游客，能少些麻烦。”

朱喜儿一怔，道：“没什么人会在雪夜出游的。”

四周只有雨水声，路上也只有他们留下的两道车辙，一串马蹄印。

小环也打开车门，“这么大的雨，我还是第一次见。”

风晓见这雨没停的迹象，虽然心急，也无可奈何。

他说：“你们去休息吧，我还不困，先守一会。”

喜儿说：“我刚睡醒，也睡不着。”

风晓叹口气，在一棵树下，将马车停好。

小环走下车，问：“那位唐姐姐怎么样了？”

朱喜儿微微摇头。

小环说：“那我进去陪她一会。”

风晓说：“我去周围看看。”

说完他离开马车，望着那漆黑的夜空，风晓的心中空落落。

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以前，他是从不介意黑暗和寒冷的，不如说这种环境更能刺激他的本能，让他头脑清醒。

但这次非同往日，风晓反而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冻住。

他抬起头，让雨水落到脸上。

但水没落下来多少，身边又有了一点温度。

风晓转过身，喜儿正举着一把伞，站在他身边。

她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比过千言万语。

喜儿伸出手，只是十分平常地将伞递给风晓。

风晓注意到，她是带了两把伞来的。

“给。”

喜儿将伞推过来，风晓下意识抬起手，却又不知该不该去接，手悬在半空。

喜儿将伞塞进风晓手里，又走出去，自己撑开一把伞。

她转过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风雨交加，她的背影显得更纤细，好像随时会被吹走。

“朱姑娘！”

风晓立刻追了上去。

“有什么事？”喜儿仰起头。

“朱门的事，稀泥大师也没有线索，但我会……”

看到喜儿这副样子，风晓十分后悔当初那承诺。

朱喜儿忽然一笑：“我从没想过要名镇江湖，就算真有，这功劳我也不会接的……”

说这话时，她语气很轻松，这不是装出来的，风晓心里很清楚。

他问：“那……”

喜儿说：“为什么帮你？是啊，为什么呢？”

风晓心中一沉。

朱喜儿对他有情意，这他很清楚。

虽然从没这样打算，但是不是已经在利用这点？

风晓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喜儿说：“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也想做点好事。”

风晓问：“好事？”

喜儿笑得更开心，说：“那天不是问过吗，你说你不是坏人。”

风晓忍不住说：“没人会承认自己是……”

说到一半他便收回去了，三山盟里有很多人以坏人自居，还自鸣得意。

喜儿说：“这件事若是成功，是一件大好事，不是么？”

风晓感觉自己的胸口没有那么闷了。

喜儿说：“我能感觉到，你做这件事不只是为了自己。”

风晓说：“我……已经陷进去了，没办法做到独善其身，才……”

喜儿忽然长叹一口气。

“你这种性格要是一直不改，早晚会带来大麻烦的。”

话中有两分戏谑，又带着几分温柔与苦味。

风晓忽然觉得，她的声音忽然小了。

回过头才看到喜儿的表情也是一样古怪。

风晓说：“朱姑娘，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朱喜儿摇头。

风晓说：“可我不能让你也卷进这场麻烦。”

喜儿说：“我，或者说朱门镖局，其实已经被卷进来了。”

风晓说：“你说什么？”

喜儿说：“医好唐英姐前，我真的没心思关心别的事，总之，你知道我现在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的，就可以了。”

说完她突然加速。

风晓赶紧跟在后面，反复品味她那几句话。

喜儿不愿说。

但他也没将所有的事告诉喜儿。

可能是还没掌握关键，可能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也可能和唐英有关……

风晓完全理解，他不会追问。

他说：“我有个习惯，我想不通一件事时，会找个时间，把它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喜儿没有回话，但脚步慢了下来。

风晓见状，从武当山上分开后讲起，讲到张青遗言将盟主传位给他，讲秦无骨的往事，讲徐鹤、稀泥、上官雁的异常…

不知不觉，已经在车边讲了半个时辰。

喜儿听完，眉头一皱，问：“你是见过秦无骨教主的。”

风晓说：“是。”

喜儿问：“她什么身材，漂亮么，白么，据说她以前也是黑道第一美人？”

风晓说：“她身材消瘦，比我高一个头，肤色非常白，甚至缺少血色…”

他想了一下，才说：“容貌也算十分难见…”

朱喜儿忽然问：“比起我如何，能胜过我十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