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二十五号，我母亲的生日，一大早我便出门，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为母亲买礼物。记得上回赶集市，母亲看上了一条纯银项链，但没有买，因为我快开学了。

我家不富裕，或者说我母亲的二婚对象没出息，但我不应该去怪罪谁，他是他，我是我，他能力如何与我无关，所以我倒是把他无视了个彻底。我的母亲算是被骗吧，当初在一起上班的人给她介绍的这么一个流氓。罢了。

看着那一条连一百块钱都不到的纯银项链，我倒是有些心酸，毕竟当初我母亲和我父亲还没离婚时，家庭还算富足，不说富豪，小康是肯定的，但现在吧，这么一百块不到的东西，却是要了我近四个月的零花钱。像这个年代倒真是有些少见。

“老板，这条项链八十卖不卖？”我还是尝试了一下跟老板降价，想余下二十给母亲买个最小号的蛋糕。

老板是个糙老汉，他打量了我两眼，蹙眉大声说道:“不行，就楞么一个小东西，一百块钱都不到，我要是八十块钱买给你，我还赚撒子嘞？不买就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是这种态度，毕竟我一个未成年，身边又没有大人，欺负起来还是比较好欺负的。

“那好吧，给我包起来吧，就这条了”我攥紧了拳头，看来只能给母亲买杯装小蛋糕了，那个便宜，只要两块钱。

老板虽然满脸随意和蔑视，但也算是合格的商家，包装什么的倒也一样不落的给我弄好了。

付了钱，来到蛋糕店买了一个杯装蛋糕，我便匆匆往家里赶。摸着兜里那个礼盒，我怎么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妈妈她肯定会喜欢吧。

到了家门口，我却莫名笑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不安地躁动起来，我手都是抖上了两抖，但还是推开门进去了，入眼的，是母亲披散着头发，她每年会去理发店用最便宜的染发技术染一个头发，想掩盖自己渐老的事实。这会儿母亲要黄不黄，要黑不黑的头发，中间还有一些银丝，就这样披散在她肩头，母亲手里拿着家中那把唯一的菜刀，泪水不值钱似的布满母亲的脸颊，然后我也哭了，声音颤抖着问:“妈妈，你…怎么了？”别这样啊，我怕，不是怕母亲伤害我，我敢用自己性命发誓，我母亲就算自刎也不会伤我一丝一毫，所以我怕母亲会去伤害别人或者她自己，“妈妈，发生什么了？把刀放下好不好？”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鲠在喉，心脏都快搅碎了。母亲什么都不说，只是同我一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并且一个劲儿摇头，我欲冲上前，母亲却是看到我动作后利落的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刀竟然不像往常切肉那样有些钝，而是锋利的刚碰到母亲的脖子，鲜血便流了出来，像小溪一样。

“妈！别这样，你走了我会随你去的！到底怎么了？你说好不好？是不是我哪里不听话了，做的不好了？你说，只要你说，我改，如果你不解气，打我，把我打的半死也没关系的，你不要……不要抛下我啊！”我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刚我出门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终于开了口，应该是我那句“你走了我会随你去的”起了效。“幺女乖，妈妈……妈妈就是活的太累了……太累了而已，你好好上学……知道吗？这是我的遗言……唯一的期望，照顾好自己，我命令你不准追上来，不然妈妈会死不瞑目的，知道了吗？”

我直接瘫坐在地上，眼泪让我看不清我母亲的表情，我摇头，一个劲眨眼想把泪水赶出去，突然想起那条项链，哆哆嗦嗦的摸出项链，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眼泪，终于看清了母亲，她正在用贪恋的目光看着我，舍不得，母亲舍不得我，还有余地！

“妈妈！妈妈！看，这条项链，你不是很喜欢吗？今天你生日，我给你买回来了，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觉得你女儿很懂事？那让我给你戴上好不好？你带上肯定会非常漂亮！好不好？”我语气是祈求，眼神是拜托，可母亲像铁了心一样，连看都不看项链一眼。

母亲点了点头，欣慰地笑:“是啊，我的芸儿长大了懂事了，所以妈妈刚才那番话你可得记住了啊……”说完还不等我反应，刀便一横，母亲疼痛的瞪大了双眼。

“啊！妈！妈妈！”我四肢发软的爬了过去，一只手堵住她的伤口，一只手翻着她的口袋，没找到手机，对啊，母亲还是很聪明的，她竟然做出这番举动，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失了声，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母亲她快不行了，怎么办，我也快不行了。最后我只是找到了一张卡，上面贴着一段话，“好好学，要考上好大学，记得啊，芸儿。让哥哥好好照顾自己”

后来不记得了，我哭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母亲二婚对象没回来，周围的邻居似乎都不在，心死的我也没察觉周围有什么不正常，只是双眼空洞地盯着母亲的脸，满地的鲜血已经干了，毕竟气温这么高。

三天，我却依旧在母亲身边瘫坐，白天接受太阳的炙烤，晚上接受蚊虫的叮咬，我却没有丝毫动弹，只是醒着盯着母亲看，困了躺在母亲身旁睡觉。后来我母亲二婚对象还是没忍住，叫了人把我和我母亲分开，安葬了我母亲，葬礼我没去，我怕我看到那口我母亲躺着的棺材，我会忍不住冲上去一头撞死，我不能死，这是我三天思考出来的，不止是母亲的遗愿，还有我母亲自刎的原因。

母亲不像是那种真的活的累了就想不开自杀的人，一定有什么原因，而母亲在意到不惜不要自己生命的只有我和我哥。

母亲和父亲离婚，我跟了母亲，哥哥跟了父亲，现在他应该在都成市上班，离这里远得很，所以母亲能这么快有轻生的念头，只会是因为我，而能严重到母亲自刎的地步的事，只会是和我性命有关的了。

有人想要我的命，但我母亲却一命抵一命……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