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长，要搭一个便车吗？”

打开后排车门，我冲着还没有离开的莫夜邀请道。

“毕竟，感觉你很闲的样子啊。”

“是比不上苏忆同学繁忙，我还只是很普通的学生。”

“是吗？”我用半分眼无语地盯着他。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刷新了苏忆先生对所谓‘普通’的认知了。

“是啊。”

结果莫夜一口应承下来，转眼间地坐在我的旁边，比城墙拐弯还厚的脸皮挤出笑容。

出租车驶动，引擎声盖过轻言细语。

“不要脸。”

我坐在座位上，轻声咕哝。

…

…

“所以，还想说些什么？”

莫夜摇下车窗，漫不经心的提问。

“童心怡的事情。”

“她的事情，你不是都已经很好的解决了吗？”

解决……吗？

我苦笑了一声，想到优理，心情更加复杂。

“其实我也没解决什么，只是任着性子做了一大堆很幼稚的事情而已。”

“但是，这种任性，在外人看来委实很像是英雄救美喔，尤其是到后面童心怡的挺身而出，在吃瓜群众眼里倒是很不错的剧情。”

“不过实际上这是现实，也有不少人在期盼你们这对狗男女吧？”

莫夜脸上出现了惹人讨厌的表情。

我撇了撇嘴，虽然讨厌这种说法，但也不得不承认。

“问题不就是这样吗？批判也好，觉得不错也好，都无所谓。”

我觉得头痛地按了按眉心，没好气地说道。

“本质上，都是在我和心怡关系不一般这种论点上添砖加瓦。”

“嚯，能意识到这点真聪明。”

莫夜不无嘲讽之意地说道，嘛，站在我的角度上，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嗯，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存在这种谣言却不能第一时间澄清，对我和优理的关系只是有利无害。”

“那当初为什么要做呢。”

和上车前的时候相比，形势逆转。

莫夜扫过来的眼眸如同老鹰一般锐利，很显然，他已经把自己放在追究审判我的位置上了。

我也颇有罪人的自觉，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

“我想，迟早做个了断。”

“跟你被称为心魔的时间做个了断吗？”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还有就是心怡、她真的帮了我很多。

如果坐视她因为我的关系…姆、不，只要见她难受，我就想要帮助她。”

“是吗，不愧是骑士大人，又花心又富有责任心呢。”

“没有花心，没有责任心，也不是骑士大人喔。”

我合上一只眼，试着用俏皮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糟糕的心情。

“只是，必须要这么做才行。”

再对自己说一遍，我并不后悔。

能够做的，想要做的，如果能让那个少女感到高兴的话，我也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由衷的慰藉。

——不出所料又让人发自内心的佩服，莫夜接受了我的说法。

“是吗，我明白了……那苏忆，你难道就没想过在事后好好的澄清，或者在帮助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了。”

“一个一个回答的话，前者是因为优理不喜欢引人注目的事情，无论是之前优理拒绝我的事情，还是我帮助心怡的事情，舆论发酵起来不管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倒是无所谓，但心怡、尤其是优理，她很害怕这种事情。

至于后者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被心怡告白，所以不能把话说绝。”

“不给喜欢你的女孩子留下一点遗憾吗……你这人真温柔呢，也难怪童心怡那小姑娘知道了那种真相，也依旧对你很沮丧。”

莫夜皱着眉叹了口气。

“……那种的真是温柔吗？”

我完全没得反驳，按住脑袋很是沮丧。

“我只是很贪心，不舍得就这样和自己的朋友渐行渐远。结果就是贪心的越多，所受到的反噬就越多，如果不是心怡本身是非常强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优理那么的温柔的话，我一定会把自己珍视的全部，输个精光……

切，所以说啊，她要是一个男的的话，不就一切都轻松了吗？”

“要是男生还喜欢你的话，那岂不是很糟糕的事情？”

我没好气地白了眼莫夜，觉得这家伙就是在搞我心态。

“立场就是预设在男生不会喜欢我的前提上啊，除非是本身就有那种倾向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会心动啊。”

“不，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这么说着，正派的学生会长大人细细地打量着我。

“你这么猥.琐地看着我做什么啊。”我用半月眼瞪他。

这家伙果然是想要搞我心态吧？

“但其实你认真打扮的话也是个很受欢迎的美少女，虽然是个男的，但是性格却是讨人喜欢的女生性格，以及雌雄莫辨的长相……”

“……”你这货？！

“我觉得认真讲的话，就算童心怡是男生，迷上你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你认真的？”我青着脸死死的看着他。

“我当然是认真的。”依旧风轻云淡的少年完全不给我宽恕他的机会。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我差点就把前面的桌子掀飞了。

就你那张脸！就你那个表情！

还真敢腆着脸问我有没有看出来啊！

“要是童心怡是男生也喜欢上你的话，你的也就不用这么矫作地和她绕圈圈了吧？

说起来，如果是男生的话，真的还会那么在意她的告白吗？”

“…会在意喔。”关于这一点，我犹豫了一下，轻声回答道。

“……嗯？”莫夜的眼神错愕了一秒。

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更像是被我说的话给吓到了。

“你在说什么？”

他这么问，我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性取向很正常的我当然也明白自己的话究竟有多不可思议。

但是，刚才说的并不是什么没经过大脑的话语。

只不过是深思熟虑之后，得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只能无奈接受的答案罢了。

“我在说，我会很在意……在意的不得了，想着究竟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不伤害他，一切照常。

因为她是童心怡啊。”

莫夜难以置信地将‘这个事实’吞咽进肚子里去。

……嘛，也是，我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就是这种级别的惊悚事件，相对来说，只是微微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的莫夜足矣被称得上冷静了。

“神绘还真是喜欢上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呢。”

“别把我说的像什么怪人一样，男生和女生毕竟还是有区别的……相对来说，如果以心怡一定会喜欢我作为前提的话，我肯定是希望她是个女生的。”

“我想就算是性取向正常的怪人，和怪人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震惊，莫夜连说话都变得随意了许多。

“那认真点说的话，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因为自暴自弃，我回答这样明显有坑的问题前置也变得随便了许多。

——嘛，实际上原先也没有多谨慎就是了。

“就算是柳初阳喜欢你，向你告白……”

“——噗！”

“……你也能认真以待吗？”

不愧是学生会长，就算我直接喷出来了也面不改色地向我发问道。

但我就不行了，我差点没直接爆粗口问候他的父母。

仔细想想柳初阳那张满脸麻子的瘦猴脸一脸娇羞想要向我告白的样子，我捂住肚子有点反胃。

老实说，有那么一点恶心。

“在那之前，我和柳初阳根本就不是那种的相处模式，他这么说的话我大概会一拳头糊他脸上。”

“但是会认真地拒绝他，并且在此基础之上也会考虑他的心情？”

莫夜只是一个试探的疑问，就命中了我的死穴。

卧槽！

我难以想象——根本说不出来我的答案。

“……”要不就在这里说谎了吧，反正也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话题吧。

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真诚答案的我想要开溜了，试图去观察莫夜的状态，却发现这家伙鹰隼一样的目光分毫不差地盯着我。

岂可修——偏偏这个时候这么认真是在搞我心态吗？你个扑街佬！

被称作心魔的我，当然知道只要现在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一点慌张和动摇。

草，混蛋！

我只能沉默。

换句话说，让我把那样的答案说出口，还不如让我去死。

“——真是……”

尽管，我知道。

这就相当于把答案交给了莫夜一样，但是、这也总好比过我自己说出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就好。

“神绘喜欢的究竟是有多糟糕的家伙啊。”从我的表现获得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后，莫夜也是终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滑稽表情。

“……好了，我们赶紧谈谈心怡的事情吧！”

我口气粗暴地转移着话题。

但是到了这种程度——

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糟糕了吧？！

“不，在那之前，如果是神绘的话，也是一样的吧？”

“欸？”

“假如神绘是男的？”

“……这个难说吧？”

“嚯。”莫夜眯起了眼睛，感觉有点不开心。

说到这个，我其实也并不开心：“因为我性取向正常啊，如果是男的的话，我那方面的想法就会变少啊。”

“那今天优理突然变成男生呢？”

我明白他的想法，也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但是，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答案其实很简单，在被问的这段时间里，我第一个想的就是她。

“我会喜欢她，喜欢优理。”

就算是男生，也无所谓。

只要她是优理……

“当然，最好的还是女生吧。”

然后我苦笑的说。

“这样啊。”莫夜微笑了起来。

“说给她听的话，一定很开心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