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
身后有人呵斥道,自己的直觉传来了对于危险的警示,身后有人在用弩箭瞄准了自己。
“......”
轻轻动了动脑袋,想要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背后的那位女性到底是谁,但自己的这一举动却招来了那人大声的呵斥。
“别回头,再动一下,我就射击!”
“弩手要先射击,再说话。”
自己背后的是一个并不成熟的弩手,以她的能力,对自己来说并不能构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于是,他转过身去,对她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表情。
“消失了......”
看着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的浮士德,她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这种特殊的源石技艺自己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不过,在罗德岛发放的紧急作战手册上面,有着这些整合运动干部的资料。
“浮士德,你的法术瞒不住我,只要我射击,我的弩箭一样会把你刺穿。”
开始观察起周围可能会出现异常的地方,浮士德在消失之后并没有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他现在依然站在原地。
“是吗?”
突然从他站之前位置的左侧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灰喉猛地将手中的弩对准了右侧,然后扣动了扳机。
弩箭擦着浮士德的身体飞过,那一片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因为这支弩箭而产生了如同水波的景象。
相当的奇特,也暴露出了浮士德的位置。
“......你能够预判我的动作?”
这家伙似乎并不好对付,实际上,使用远程武器的家伙本身就不太好对付。
“......”
灰喉一言不发,只是继续使用自己的武器对准浮士德暴露出来的位置,她的弩箭是能够连发的,只是射出了一支弩箭的现在,并不需要重新装填弹药。
“我们两个都是落单的弩手,扣下扳机的话,我们两个都得死。”
但是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灰吼继续陷入了沉默。
因为那个家伙,现在正在自己的身后。
尽管自己的弩已经迅速的调整了攻击方向,但背朝敌人的现在对自己来说相当的危险。
没有办法和时间转身,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背后的浮士德就会夺走自己的生命。
但只要维持现状,自己就有把握能够和浮士德同归于尽,尽管身为整合运动的干部,浮士德并没有比常人更多的承受伤害的能力。
“你的名字?”
一个有些奇怪的女孩,这是浮士德对于她的看法。
在战场上不是第一时间击杀自己的敌人,而是试图和他们对话。
这样的举动在正常看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代号灰喉,你是什么时候跳到我身后的。”
紧绷着自己的肌肉,随时准备向着一边进行躲避动作,灰喉回答道。
代号这种东西就算是暴露了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只是一个代号,而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就像是那些整合运动会选择使用面具来遮掩自己的面部一样,代号的作用和面具,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在你第三次眨眼的时候。”
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没有战意,于是稍稍松懈的浮士德却被抓住了机会,让其转过身子正面对向了自己。
两个弩手之间的对决,我愿称之为中门对狙。
“现在,能听听我的话吗?”
在打量着浮士德的时候,灰喉也打量着他的武器。
那和自己的武器并不一样,简单的触发机构让浮士德在拥有了更高的单次杀伤性的同时,也让他在短时间内不能够连续发动攻击。
相比较而言,自己的武器在这种距离上能够派上更大的用场。
“我们是敌人。”
在灰喉观察自己的时候,浮士德也在观察着这个叫做灰喉的人。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因为在她的眼睛里,浮士德看不到塔露拉的那种火焰。
“罗德岛想要帮助感染者——”
“你们所谓的帮助,就是把我的同胞一个个的送入龙门监狱?那种地方就是你们所谓的帮助?”
龙门的监狱,对于这些感染者同样不抱有任何的同情。
“那些是......”
虽然想要说罗德岛是真的想要帮助感染者,但一时之间又没有办法否认罗德岛同样在帮助龙门伤害那些感染者。
哪怕罗德岛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那些感染者的行为从一开始就似乎错误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再说出之前的话。
毕竟,自己并不是身处他们之中与他们同甘共苦,而是站在安稳的罗德岛,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评价那些想要活下去的感染者。
一切,都是这片土地的错。
“......”
最终,灰喉沉默了,但手中的弩箭却坚定不移的对准了浮士德。
“这就是罗德岛的想法?”
“我没办法代表所有人,但至少我自己——”
“你对他们,对我们了解的太少了,你的想法太幼稚,如果你是我们的话,抱着这样的想法,就连乌萨斯也走不出去。”
眼前的是自己那些已经死去的同胞,眼前的也是自己那些还未死去的同胞。
所有的感染者到最后都会死,死在战争中、死在压迫中、死在矿石病里。
“我是很幼稚,一直以来都是听从命令行事,如果需要我自己去做什么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才最可怜。”
满是怜悯的看了灰喉一眼,她就像是自己的很多同胞一样。
他们不知道未来的道路在哪儿,只是一味地盲从着其他人的脚步,就像是被引领着的羊群,或许能够回归牧场,或许,会全部死在群狼的撕咬之下。
“手指松开!”
灰喉大声的警告道,因为她发现浮士德似乎正在引导源石技艺。
紫色的雷霆宛若游蛇一般缠绕上了弩矢,那样子的东西给自己带来了相当大的危机感。
“你要当心。”
浮士德似乎没有听到灰喉的警告,只是自己自顾自的说道。
“一味地盲从,只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开始思考,只听从命令,一味地依赖他人的想法而行动,最后会变成可怕的模样。”
“?”
没有出声,但是灰喉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为浮士德现在所说的就是自己,至于可怕的样子,那到底是什么?
“大多数人都会退缩,也会颤抖,因为他们只是在盲从,他们并不是真的依赖谁,只是因为他们从未自己思考。”
“我说了,把手松开,你没有机会。”
“或许在你看来,的确是这样,但——”
身形再一次变得模糊,这一次,浮士德并 没有直接隐匿自己的身形,而是让自己看起来变得虚幻了一点。
仅此而已,但这种未知的变化却让灰喉有些无所适从。
“你所经历的,你所看到的还不够多,所以你没办法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只是一台实现愿望的机器,会把周围的一切吃掉,把许愿的人也吃掉。”
“但你刚才在做对的事!”
灰喉喊道,刚刚的对话自己全部听到了,那些感染者......
“你的对错与我无关,我们所走的道路不同。”
“之前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你一直在避开近卫局,就算是落单的人你也没有攻击他们,这些我都——”
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浮士德打断。
“不要把我的忍耐当做理所应当,这里不是罗德岛,不是那个能够给你们这些家伙提供庇护的陆行舰,这里是龙门,是我们的战场。”
“你已经很累了。”
顿了顿,灰喉说道。
“只要是用弩的人都能够看出你的疲惫,弦绷得太紧,一定会断掉的。”
“我依照着自己的意志前进,灰喉,而不是像你一样,只是遵循着他人的命令,像一个可悲的人偶一样舞蹈。”
自己和对面的女孩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可悲的人偶,可悲的机器。
自己却是可悲的探寻者,探求着生存的道路,以及活下去的方法。
“我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到那些东西。”
“当你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似乎是勾起了自己的回忆,浮士德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切就已经太晚了。”
“一切都还为时未晚,至少尚且还能挽救!”
“死去的同胞不会再度复苏,对城市、对人民造成的伤害不会轻易被治愈,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感染者和其他人之间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似乎是察觉到了浮士德想要做什么,灰喉用急促的语气说道。
“你说的很对。”
“等等!”
浮士德的身影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从自己的视线之中脱离,而且在开始运动之前的一瞬间消失,视觉上的残留让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判断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因为这并不是两个潜藏在阴影中的狙击手在进行对决,而是一个弩手,在面对一个迅速移动的弩手。
“但我没有办法。”
浮士德的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尽管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夸张,但灰喉依旧没有办法确定那个隐形的敌人到底身处何处。
“我们前进的道路就是万丈深渊,一步走错便会粉身碎骨,或许我们的鲜血不会白白流淌,但真正迎来光明的哪一天——根本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