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用担心那些齐格木的构装体了,它们的作战能力远在Pawn之下。”

戴尔隆的副官看着临时指挥室显示器上的数据,略感轻松的翘起了脚,在获悉这次行动将要面对Beast时提起的心脏也稍微落下了一些。

戴尔隆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齐格木的主力从来都不是那些没用的构装体,构装体只是那只Beast用来收集生体材料,制造畸变巨人的工具罢了。”

“说到畸变巨人……”

副官重新将视线转到自己的终端机上,伸手在触控屏上操作了几下。

“B排的第三梯队好像观测到了一具六公尺级的畸变巨人,经过侦查机的确认,其原型应该是合众国的Ro3685中型机甲,而且是专业反步兵的3700年款。”

戴尔隆看着自己面前那张被显示在全项显示器上的图片,眉头微微皱起,指尖不由得开始轻轻敲击起座椅的扶手。

图片中的Ro3685机甲被一群畸变体簇拥在中央,曾经只是粗犷的外表如今变得无比扭曲而亵渎,本由机械构筑的身躯如今带着某种生物般的异样感,仅仅只是照片就带着某种让人目眩的视觉冲击力。

机甲曾经平整的表面如今凹凸不平,带着铁锈色的扭曲金属荆棘从头顶和背后生出,在装甲的破损处能清晰地看到攀附在各种管线上的黑红相间的血肉组织。具有明显生物特征的眼球与传感器并列在一起,一张像是在嚎叫着的面孔从胸口浮凸而出,像是被扯断的左臂根部长出了六条粗大的黑色肉质触手。

绝大多数武器都在血肉的包裹下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右臂搭载的标志性的双联装二十二毫米六管机炮,一具顶部多管近防炮塔,还有那具被背负在背后,炮管缠绕着一圈生物组织的一百二十五毫米电磁加速炮。

过了好一会戴尔隆才从那张照片上移开视线,像是在呢喃般开口:“这可不是畸变巨人……这东西是腐化机甲,是那些被污染侵蚀的机甲驾驶员和他们的座驾最终的下场——这东西可比畸变巨人要难对付多了。”

“那我们还要用它磨磨刀吗?”副官问。

戴尔隆向后靠在了靠背椅上,轻轻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双眼。

难以名状的疯狂呓语在他的耳边呼啸,针刺般尖锐的痛楚随之让他的精神清醒了过来。

帝国自律人形部队一直被戏称为养老部队,只要在这支部队中混到连长,就再也不用提着脑袋穿行在枪林弹雨之中——但就和其他帝国军队一样,这支部队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混的。

自律人形没有情感,其就算有精神结构也显而易见的异于有机生物,也正因如此,帝国的自律人形部队肩负着对抗污染的重任。

疯狂对于自律人形本身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对于它们的指挥官来说,却从来都是如影随形的。有些时候甚至连死亡都无法摆脱那种疯狂,唯一逃出深渊的手段就只有寄希望于帝国技术军士的节操——在彻底疯狂之前赶快自杀,通过一系列外科手术和神秘学手段改变自己的神经结构,以此来避免更进一步的疯狂。

睁开双眼,戴尔隆看着自己的副官:“没什么办法,每一具腐化机甲都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不论磨刀与否,我们都必须铲除它们。”

“要是等到污染基数达到能开启【门】的程度……那一切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命令随着特殊的术式通讯链穿透了迷雾的封锁,与舰船远程搜集的大量情报一同被下达到地面的自动人形连队。

这些无比忠诚的机械行动了起来。

炼金引擎在嗡嗡轻颤中加快了运转,澎湃的动力被输入它们的电磁肌肉束,推动着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帝国的钢铁猎犬在沥青路面上奔跑了起来。

两具苍白骑手如羚羊般轻盈的贴着街道两侧穿行,一个连的Pawn跟在它们身后。引路的无人机飞在最前方,小型喷射马达发出一连串平缓的脉冲声。

老埃克感到自己与无人机的联系似乎变弱了一些,一个新的独立线程随之在机械灵魂的操作下分出,除保障自身运动之外的算力都被提供以思索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老莱德,老埃克与伺服机械的联系变弱了,这很不寻常。]

[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另一具苍白骑手老莱德发出一种绵长的、静态的旋律,表示确认。

这具苍白骑手不爱在战场之外的地方浪费它的发声单元,机械与机械之间这种奇妙的互相理解就足以让它与它的战斗兄弟交流了。

它们掠过居所、商铺和工厂的残骸,在满地缓缓燃烧的瓦砾和遗骸间穿行,钻过倒塌大半的高架桥,有时甚至短暂的在建筑接近垂直的墙壁上奔跑,鼓点般富有韵律感的步伐震荡着在建筑外墙上弥散的水雾——

水雾?

老埃克游走在电子连接点之间的灵魂意识到了不对,它在一个急促而沉重的跺脚后停下了脚步。老莱德似乎也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慢了一步的停下,与自己的战斗兄弟一起驻足在一处丁字路口的中央。

浓雾弥漫。

综合嗅探传感器提供的空气湿度已经超出了该地区历史同期的五倍,与舰船的联系开始变得时断时续,但与周边友军的通讯却并未受到影响。一切观测手段的观测范围都开始遭到压缩,最后驻足在半径一百公尺范围内。

与苍白骑手一起冲入雾气的Pawn没有丝毫慌乱,它们的指挥权被紧急移交给了在场的两具苍白骑手,并很快的在苍白骑手的命令下围绕那两具骸骨般的机械构筑起了防线。

老埃克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老莱德也一样知道,这种经历它们早已多到甚至生不起一丝厌烦了。

它们沉默的等待着。

直到它们听到了声音。

传感器高昂狂乱的尖叫和电磁感应的奇怪喘息听起来遥远而萦回环绕。它们像哀恸的灵魂般悲鸣片刻,接着又重回死寂;时而像某种信号干扰造成的杂波,产生出一段又一段被过滤后删除的废码。

那是腐化机甲的尖叫。

苍白骑手们的猎物先于它们一步找上了门。

怪声一浪接着一浪,但这些足以让未经防护的人类发狂的尖叫对忠诚的机械来说毫无意义。

这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游戏,手握猎枪的猎人身处迷雾中央,帷幕之后的猎物流着口水,磨砺着自己的尖牙和利爪。

飘荡的雾气微微一滞——

丁字路口中央的建筑被腐化机甲峥嵘的身躯硬生生的撞穿,六米高的身躯将砖石顶的四处乱飞,一对预热完成的转管火炮在里侧的外墙倒塌前就喷出了火舌。

腐化机甲沉重的身躯撞垮了那座联排建筑的主要承重结构,一整层楼板直接砸在腐化机甲的肩头,硬生生的摧毁了它本就开始失准的准头,层层弹雨以区区5°之差与老埃克擦肩而过。

这为两具苍白骑手提供了关键的数秒钟。

牢牢刺入路面之下的电磁钉桩为苍白骑手提供了稳固的锚点,老埃克和老莱德的上半身在电磁轴承带动下顺滑的转过180°,所有武器的炮口在腐化机甲反应过来之前就对准了它。

风暴重爆机炮和风暴电浆枪没有丝毫怜悯的倾泻出火力,早已各自找好掩体的Pawn手中的枪械喷出火光,腐化机甲的外置传感器瞬间便遭到摧毁。右臂的双联转管机炮又徒劳的吠叫了几声,但在吃了一发电浆之后便彻底哑火。

腐化机甲蹒跚的摇晃着,后退了一步,又一次撞上了摇摇欲坠的建筑外墙。那栋建筑终于抵达了承受的极限,横贯半条街道的连排建筑在腐化机甲的背后彻底倒塌了下去。

尘埃遮盖了视野,但老埃克和老莱德的火力没有停止,它们知道腐化机甲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击毁。而就像为了印证它们的想法,腐化机甲很快便顶着炮火从烟尘中冲了出来。

它挥舞着左臂根部长出的六条触手冲了上来,两倍于苍白骑手的身躯让它看起来在近战中近乎无法被战胜。

[这!是何等的亵渎!]

老莱德的咆哮撼动着大气,它迎着腐化机甲冲了过去,威力巨大的风暴电浆枪打出的一连串能量团块几乎没有衰减的砸在腐化机甲头上。那炽烈的高温一瞬间便烧熔了外层装甲,将盘亘在机械间隙中的血肉烧成一堆焦炭。

直线距离仅剩下不到二十米,但腐化机甲依旧依仗着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它挥舞起了粗大的触手,试图用它们来绞碎这具只到它腰部的机械。

然后它死了。

这具发了疯的腐化机甲吞下了灾难性引擎过热的苦果。它的上半身整个爆炸开来,强光甚至让苍白骑手们的视觉模块过载了两秒钟。

浓雾开始散去。

而在又朝腐化机甲的残骸补上了一轮齐射,Pawn收集了一小部分生物样本后,苍白骑手们和Pawn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撤退。敌方绝对不只有一具腐化机甲,而它们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偷袭的糟糕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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