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说道，“......怎么突然跟我聊起这个来了。”

“那我换个问法吧。”林檎旋喝了一口酒，说道，“华三秋，你向往死亡吗？”

“你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啊。”我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你既然会问我这种问题，说明你自己一定考虑过很多次了对吧。”

“嗯。”林檎旋默默点了点头。

“那林檎旋，我问你。”我说道，“你向往死亡吗？”

“我......有点儿吧。”林檎旋想了想，还是说道，“也不是，我应该说我不害怕死亡吧。”

“嗯，怎么又换了说法了。”我笑了笑，瞟了一眼一旁自觉坐开的立花院，说道，“虽然我多少能感觉到你的颓废。但是你这样跟我说的话......”

“华三秋，你也知道，我跟他一直就在一起。”林檎旋说道，“从很早以前我就跟他在一起了。就像你跟......张浩然一样。”

“嗯，你说程萱吗？”我说道，“不过我想你跟立花院的关系一定更......紧密吧。毕竟我跟程萱也是失散了好几年才重逢的。”

“嗯……”林檎旋欲言又止，坐着闷闷地喝了半杯酒之后，才说道，“我向往死亡，但是我其实也很清楚，死亡从来都不是最美妙的选择。

有的时候，死亡是一种最无可奈何却又唯一的选择。”

“别死啊……”也许我刚才一口闷了一杯烧酒，上了头了，一下子有一点儿晕乎乎的，说话也有些没有禁忌了，“别死啊……立花院，他有给你提供过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有啊。”林檎旋说道，“也许是我自己放不过自己吧……”

“你的自我追求超过了你应得的了吗？”我伏在桌子上，说道。

“也许吧。”林檎旋自嘲道，“不过至今我仍然觉得这是我应得的。”

“是吗？”我看了看时间，说道，“说吧，你的故事。”

“这才是我想象中华三秋应有的样子。”林檎旋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体，说道，“说吧，华三秋，你一定有话想说在前面吧。说在‘我的故事’前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大概能理解一些了。”我说道，“第一天见面，啊不，重逢的时候。我说过，我在你们的身上闻到了一些很特殊的香味，首先就是你，还有程萱，甚至在立花院和梅拉的身上都有。

早上的时候，我在钟国典的身上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然后呢？”林檎旋笑了。

“然后......你身上的味道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说道，“程萱他们身上的味道，是奶香味。那是因为他们长期服药，催ru产生的。

林檎旋，你是女生对吧。”

“我就知道。”林檎旋如释重负道，“这种事情看来你早就推理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为什么不早说？”我挠了挠头，“呃……因为这样子说话真的不太礼貌。哪有一上来就讨论你是男是女的......”

“也是。”林檎旋说道。

“不过......林檎旋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mtf呢？”我不解道，“这一点是我最难理解的。我记得你以前也是男生啊，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那你不如再猜猜看？”林檎旋说道。

“唔......”我想了想，说道，“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

也许是你的父母重男轻女，所以你小的时候才是假装成男生来上学？那......也不太对啊，如果是这样，你完全可以直说，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吧……

第二种可能性，你跟立花院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易？那更不可能了，毕竟我跟你也算是认识对吧。”

“那按你这么说，是没有什么思路了？”林檎旋说道。

“倒也不是。”我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比如说，你并不是当年的林檎旋。”

“嗯，emmmm……倒还真是哦。”林檎旋想了想，说道，“照这么说，我另有所图，然后立花院在一边帮我打掩护。理论上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并不是，华三秋你还是说错了。”

“那，就是第四种可能性了。”我昂起头，说道，“有一种情况，你得了苗勒管永存综合症，或者是染色体嵌合？所以你小的时候是男生，现在你却是女生。立花院想要保护你，这再正常不过了，你们从小就在一起。

至于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mtf……我想，这还是让你自己来说吧。”

“哈.....”林檎旋把杯子里的嗨棒一饮而尽，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来跟你聊，而不是跟立花院说吗？其实很简单，因为立花院一直都没有猜到的事，你只用了几分钟。就是这样。

至于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是mtf……那是因为，我在得知自己的染色体是xx之前，一直都很坚定的认为，我是一个mtf。”

“这......”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是啊，在我们认识以前，我就已经是一个mtf了。我吃药，做各种各样的努力，都是为了使自己变得更像一个女生一点。我甚至觉得，如果我不这样做，那还不如去死。”林檎旋说道，“于是，那一晚我吃完药之后，忽然，尿血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尿血，居然是我来大姨妈了……”

我看着林檎旋在那里苦笑，我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于是我去了医院，差了染色体，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苗勒管永存综合症的患者。”林檎旋说道，“我根本不用做任何的努力，我的**就藏在**的后面。”

“可是这......”我说道。

“是啊，这不就是我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结果吗？”林檎旋苦笑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每天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两件快乐的事，重合在一起，本应该是一件更加快乐的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我已经没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的余地了。我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

“所以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忽然变得，向往起死亡来。”林檎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