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诗雨、公郡笛、方鸿、张朝柱等等，所有人身上都被乍一看凌乱庞杂却仿佛有序自然的丝线缠绕包裹着。
因果线！
佟小冉立时明白过来，此刻展现在她眼前的，便是连接世间万物的“缘”！
这就是破妄之瞳的能力！
对卜卦推演入门的她从书籍中了解过别人卜卦时候的景象，他们眼前是万万不会出现这么多因果线的。
相术师能看到因果线的多少，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对因果之道的理解深浅。
佟小冉自然知道她不可能对因果大道理解到这种程度，能解释这种异象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破妄之瞳！
不论大小粗细，每一道因果线都蕴藏着无数玄奥妙理，无数分支并不只连接现在更是通向未来的无数可能。
它们是世界万物和谐运行的规律，弥漫着神秘而又磅礴的大道气息。
但她仅仅是能用破妄之瞳看到这些，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她的视线在某处多停留一瞬，庞大又无序的各种画面就会扑面而来，未来可能发生的，过去曾发生的……
她只能被动接受这些，脑袋里浆糊一片。
海量的信息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意识，佟小冉觉得自己好像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在狂风骤雨、海浪翻涌之下飘摇欲坠，倾覆的危机时刻伴随着她，而这一坠很可能就是来自无尽深渊的无情吞噬。
“要逃！必须要逃出去！”佟小冉仅存的意识在不断呼喊着。
但是那破妄之瞳完全不受控制一般，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条因果线都不做停留，飞速扫过。
不是，再找！
不是，再找！
这双眼睛仿佛精密无比的机械，在受到命令后全负荷运转。
只是为了完成最初的任务——推算前途吉凶。
它不断找寻计算最有可能的未来，甚至不惜为此完全抛弃了佟小冉。
到底谁才是主人！
佟小冉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海都要被冗杂无序的信息撑炸了，而破妄之瞳还是在不知疲倦的找下去，唯有让它满意知足，它才会真正停下来。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不断搜寻因果的终端！
突然，破妄之瞳停了下来。
佟小冉不得不强制看向它找到的目标。
一条血红丝线顺着他们即将前行的道路一直往前延伸到目所难及的地方。
因果线的这一头，分开很多支线分别连接在她和队伍里其他几人的身上。
破妄之瞳死死盯着那条因果线，这时候那条因果线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来到佟小冉眼前。
一道光芒突然从里面被牵引而出，钻入破妄之瞳，佟小冉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差点直接昏厥过去。
里面是庞大的信息源，强硬要钻入她的身体里。
似乎是察觉到主人无法承受，破妄之瞳主动承担起梳理讯息的职责，最终汇入到佟小冉脑海里的只有几幅画面。
第一幅，是一头凶狠异常的不知名巨大野兽。它身大如象，四肢粗壮有力，口阔且有獠牙露出，周身鳞甲红毛并存，尾似团蒲，正向她狠狠扑过来。
第二幅，夜幕星河之下，某一个方向升起冲天光柱，璀璨如昼，照亮了半块天空。
第三幅，只有血和惨叫，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很温暖……
她闭上了眼，也终于可以闭上眼了。
三幅画面正从脑内缓缓消散，但佟小冉已经完全记下来了。
再次睁开眼，世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色彩鲜明，空气是清新而舒适的，不再弥漫着蕴含道韵的因果线。
回来了？
刚才的一幕幕仿佛南柯一梦，除了那三幅清晰无比的画面，所有的记忆都不再清晰。
无意中流入大脑的因果讯息，变淡再变淡，那是因果大道在主动剔除多余的信息，直到混沌难以运转的大脑恢复清明。
是因为这种东西不是她能深度解析接触的吗？
佟小冉不知道，只知道那消散的东西是真的消失了，再也想不起来那一条条因果线里传达着什么讯息。
随之恢复的是知觉，眼睛微微胀痛，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佟小冉微微喘着粗气，大脑一抽一抽地疼，面色苍白，硬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才不倒下。
慕诗雨面容微动，敏锐地发现到了佟小冉的不对，悄然靠近，扶住了她的肩膀。
佟小冉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慕诗雨身上的香味顿时让她感觉一阵心安。
“小冉这是？”公郡笛也发现了异样，走过来问询。
慕诗雨没有多问，一只手搭在佟小冉的手腕上，感受脉搏的律动。
“并无大碍，只是精神消耗有些大。”慕诗雨松了口气，给佟小冉喂下一颗丹药。
因为是慕诗雨给的，她也不管是糖豆还是毒药，张口就吃了下去。
丹药下肚，温和的药力滋润补充着佟小冉虚弱的精神状态。
不一会儿，佟小冉从慕诗雨怀中起身，轻轻揉了揉眼眶。
现在虽然不能说精神充沛，也不至于到病殃殃的姿态了。
“谢谢诗雨姐。”佟小冉牵强笑着。
“是不是破妄之瞳？”慕诗雨传音试探问道。
“可能是吧。”佟小冉苦涩摇头，这天赋也太恐怖了点，怪不得慕诗雨说过度使用会失明。
用起来简直跟某广告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另一边，张朝柱终于完成了卜算。
他吐出一口浊气，眉头紧锁，似乎并不顺利。
佟小冉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在脑海中重合。
接下来张朝柱似乎要说……
“凶卦！”佟小冉脱口而出。
“凶卦！”张朝柱紧随其后，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比他还快一步的佟小冉，见了鬼一样。
“且最近的劫难，在半个时辰之内。”张朝柱继续道，依然惊疑不定地看着佟小冉。
这是被小冉姐砸场子了？
小冉姐连法器都没催动呢，怎么就算的比他还快？
还好后面的她没接着说，不然真就尴尬坏了。
“不对！”佟小冉猛然盯着某个方向，笃定喊道，“就是现在！”
“现在？”所有人都打了个机灵，顺着佟小冉的目光望去。
下一刻，他们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