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有三百六十日。
可人又创造了“度日如年”这个词。
该来的总是要来到。
四更天不到，风晓就听到人流声。
那些被拦在门外的，当然要早些上山祭拜。
人多眼杂。
风晓叹了口气，重新用那块黑纱蒙上面。
倘若见到唐英朱喜儿，亦或朱门镖局的人，他再上前相认。
除了僧道，其余人多都是穿黑衣，这种打扮并不碍眼。
所以风晓轻易混进了人流中，随着道士的指引，走向灵堂。
稀泥，徐鹤，元辰，上官雁，木红…这些身份尊贵的，总是站在最前面。
元辰无疑是正道五大高手中最帅的一个。
尽管头发有些花白，眼角也带着皱纹，但他确实有种英俊的魅力。
但风晓仔细看，却发现他的脚步略显虚浮，似乎身上有伤。
木红更小了，比风晓还小，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
他似乎有些怯场，可能生来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丐帮选一个小孩子做帮主，其中深意，风晓是揣摩不透。
枫山家主，论武功和张青不相上下，但入土时，只有风晓一人守在坟墓前。
此时，武当山上哭声阵阵，一位老妪更是当场昏厥。
风晓想起三国时，羊太傅去世，东吴将士披麻戴孝。
他的眼睛也不禁有些发酸，轮到他靠近灵堂时，他深深一拜。
正当他要离开时这，听到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不行，包里的东西，除了张道士，谁也不能看！”
是个女孩的声音，很耳熟！
风晓看去，那人一身皮裘，虽是黑色，但也光鲜靓丽。
他一下认出那人，高小环！
高啸的女儿，久居漠城，无怪她不识中土丧葬礼节。
她背着一个极为夸张的花布包，那是草原牧民的羊毛纺织，中土从未见过。
风晓不由皱眉，心想她怎么会在这？
高小环又说：“都说了，这件事只能对张青说…那你们现在的掌门是谁啊？”
风晓叹口气，他在徐鹤眼中看出不满。
小环是大小姐脾气，颐指气使惯了。
稀泥忽然说：“这位女施主可是从草原来的？”
小环一怔：“老和尚你怎么知道。”
稀泥道：“这位是漠城啸王的千金，张道长曾向我提起过，那边可是出了变故？“
轻描淡写点出小环的身份。
漠城王是大商，雄霸一方，在中原也有一定名气。
而张青稀泥率众出关天下皆知，双方有交集，确实不稀奇。
小环点头：“是啊，出事了，那几个道士一定要我亲手把这个包袱交给他们祖师爷…三天前我就来了，可你们拦着不让我进去…”
徐鹤只好上前，道：“高姑娘，久仰大名，师兄突然羽化，蔽派…”
高小环说：“你们中原人说话卷舌头，我不爱听…你就是张道士的师弟，我看不像？”
徐鹤嘴角一抽。
稀泥打圆场，道：“女施主有要事，和徐道长说也是一样。”
徐鹤撇了他一眼。
小环把包袱取下，交给徐鹤，道：“这是那几个道士让我带来的，说你们看了就懂了。”
徐鹤接过，随手一掂，脸色颇有异样。
“姑娘，包袱里是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颇为严厉。
小环说：“你打开看嘛，那些道士说你们看完，就会有事问我。”
徐鹤眼光一寒，忽然把包裹往天上一扔。
风晓只看到剑光一闪，那块布四分五裂，东西也落在地上。
众人都忍不住去看里面。
“胳膊…是人的胳膊，黑色的！”一人突然大喊。
风晓看的清楚，包袱内是三个乌黑的前臂，就好像用墨水浸泡过一般。
“这是黑心掌么，元宗主！”上官雁突然说。
元辰道：“是，想不到又见到了这门功夫。”
上官雁道：“可你和张道长不是一起将…”
说到一半，忽然住口。
稀泥叹道：“不错…确实是黑心掌。”
话一出口，四周登时鸦雀无声。
黑心掌的威名太大，粘到一点便非死即伤。
风晓更是震惊。
黑心宝藏是秦无骨的陷阱，天墓中，并没有黑心老人的秘笈。
秦无法，秦无天，秦无骨都已经过世，这阴毒功夫本该失传才是。
难道秘笈另有人所得，又或者黑心老人是诈死？
徐鹤看了片刻，突然用剑指着高小环，“这可是我武当门人的手！？”
小环不由往后退：“你…要干嘛…”
徐鹤道：“高姑娘不远万里带来这些，怕是有话要说…”
上官雁说：“徐道长，且慢动手。”
徐鹤冷声问：“这手是谁切下来的？”
“是他们自己…”
徐鹤脸色一沉，利剑已经切向小环的手掌。
小环好像吓傻，她只粗浅学过武艺，根本躲不过这绝世高手一击。
风晓想抢上前已经来不及了。
稀泥却双手合十，用拇指和中指，轻描淡写捏住了徐鹤的剑尖。
“好拈花指。”上官雁道。
稀泥道：“高施主身法，肯定不会是使那黑心掌的人。”
徐鹤哼了一声。
小环说：“不是我啊，那些道士还在我家里养伤。”
稀泥松开徐鹤的剑，柔声道：“高施主莫急，慢慢说。”
小环点头：“张道士走之前有事交代给那些徒弟们，他们就住在我家里，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那些道士突然就失踪了。”
她说：“我让人找了好久，最后在找到时，五个人只活着三个，手臂都是这样乌黑…”
稀泥说：“所以你只好断臂疗毒？”
小环说：“是他们互相砍手，才坚持住的，后来要我将这件事告诉祖师爷，说那些东西都被拿走了。”
风晓心中一寒。
小环说得不清楚，但他却能听懂。
他将那些金银珠宝，那些武功秘籍交给张青。
珠宝上有剧毒，秘籍也不能大张旗鼓宣扬，要留下几个徒弟小心处理。
小环继续说：“他们也说这是黑心掌，一定要我把这些，还有凶手的名字交给张青。”
风晓也不由紧张起来。
上官雁立刻接口：“那些道人看到了凶手？”
小环说：“是，他们说凶手的名字，叫秦无虑，是秦无忧的妹妹。”
上官雁一怔。
稀泥道：“秦无忧，这是凶手自己承认的。”
徐鹤问：“他们看到凶手样子了？”
小环点头：“他们说那人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看一眼就不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