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行将手机贴在耳边，此时此刻，他觉得听筒里传来的富有少女气息的清脆女声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动听的声音。
“哥，你也先别急着说，现在时间紧迫，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少女接下来的所说的话让杜若行的肩膀不由得一僵。
“你不需要非得想着把自己的嫌疑洗脱，或者把罪行推到陆思翰的头上，有的时候迂回反而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少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不紧不慢地用吸管喝着什么液体，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入杜若行的耳中，让他的思绪慢慢冷静下来。
杜宛秋，这个似乎对这件事了解颇深的妹妹，此时展现出了最为可靠的一面。
“迂回？这到底是……”
“还有，”电话那头似乎又喝了一口液体，“我再免费把之前一个人传授给我的知识，传授给你。”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杜若行听到这句话，眉头不由得再度蹙紧，毕竟对方所说的这句话，他早已经听过无数遍，单纯是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听到那个姓谭的管家给自己说过类似的说法。
“任何付出，都渴望着回报。”他不由得说出这句话。
科塔西路听到杜若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禁看了看对方那张若有所思的脸。
“既然哥哥都知道了，那也不必我多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倒像是对杜若行的回答有点不满意一样，“等你回来之后兑现承诺咯。”
杜若行顿时有种想喊“就这”的冲动，他莫名其妙有种上当了的错觉，总感觉妹妹刚刚是化身谜语人，给自己说了几句压根就听不懂的话。
“不是，”他对着听筒大喊，“小秋，你好歹帮人帮到底啊，你就跟我说了两句像是厚黑学还是毒鸡汤的人生哲理，就当帮了我的忙？难不成我等会要把这几句话摆到陆思翰面前，他就能乖乖举起双手给我背锅？”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嘻嘻笑了几声，随后有点做作地说了几声：“反正我相信哥哥应该能从我给的话语里面找到破局的思路的，毕竟哥哥一直都很聪明嘛。”
杜若行有点欲哭无泪，自己是被迫在这紧要关头才变得聪明了一点的，如果搁到以前自己还是做女生的时候，连保质期都能够算错，更别提其他的蠢事了。
“而且，”电话那头的人若无其事地说出一句让他头皮发麻的话，“如果哥哥得到了提示之后，连这种程度的危机都没法解决的话，就算我帮忙，你也无法应付接下来的竞争哦。”
对方猛地挂断电话，只是，杜若行没有听到对方最后对着手机说的那句话：
“哥哥，要记住，你只有对我有用的时候，你才是我的哥哥哦。”
……
杜若行对着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陷入沉思，他脸上的汗滴似乎没比之前要少多少，仍然覆盖在他那张小白脸上。
“少爷，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时间，”科塔西路忧心忡忡地看着杜若行，“距离谈判开始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了，如果他们要强行提前进行谈判，那我们可就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杜若行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此时的他确确实实快被这绝望的事实给逼疯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杜宛秋的帮助，但对方好像高估了他的智商，杜若行此刻感受到小秋对他深深的鄙视，不由得低下了头。
“迂回……永恒的利益……”杜若行喃喃自语着，他的手指不由得深深嵌入手心，这个燥热的午后让他的心情在崩溃的边缘不停地左右横跳。
迂回？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能够脱离嫌疑，同时，也就更没有办法把本来就不是对方干出的事情推到对方的身上。所以，自己唯一能够用来迂回的途径，那应该就只有……
他突然间恍然大悟，因为确确实实只有那一条路，能够让自己完美解决这两个已经板上钉钉的死局了。
“而永恒的利益呢？指的又是什么？”他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都在变得急促，肾上腺素此时估计在急剧地分泌，刺激着他在紧张之中不停地思索着属于自己的答案。
利益交换，利益索取，利益分配。永恒的朋友不复存在，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就这么默默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在他眼前所见的世界里，一切似乎都在变得灰暗，数不胜数的文字与词语遮天蔽日而来，宛如刮起了一场惊世骇俗的龙卷风，在风暴之中将他所有的想法与思绪一同搅拌。
而他，站在风暴的风眼处，似乎只要轻轻从自己身边不住旋转的风暴里面略微拾取，就能够将那个最为核心的想法提炼而出。
“如果，”他静静地抬起头，视线里仿佛有着开悟的迹象，“杜如焉不是那个把照片发给陆思翰的人，那么他杜如焉到底，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他看着科塔西路，后者被他的这句话给微微震住，望着杜若行的视线里面明显带有一丝惊异之情。
“那我……”
“不，现在还不行，”杜若行右手食指托着下巴，目光里宛若藏着一只正在审时度势伺机而动的老虎，“要知道，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利益，才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货币。”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变得不再像以往的那个自己了。这些东西宛如他生命中最为原始且隐蔽的本能，只有在这最为危险的时刻，他才终于明白，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
……
杜林韵走到床头柜前，把腰间的手枪放了下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以及一盒子弹。他一丝不苟且迅速地将子弹有条不紊地装入弹匣，啪嗒一声，塞入进去。
自然，他上了保险，此刻他拿起手枪，对准空气的某一处，虚扣一下扳机。
随后，他戴上手套，尽管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支手枪早已经在杜家内部有过弹道备案，杜家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出那颗射进头颅或者心脏的子弹就是由这把手枪射出的。
所以，手枪上是否留下自己的指纹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这把枪也已经是陪伴他多年的手枪了，上面没有他的指纹才显得稀奇。
戴上手套只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毕竟他们经常也有跟别人换枪的经历，使用别人甚至是条子的枪的时候，就绝对别留下自己的指纹了。因此，他们这种家族内部饲养的杀手，一般在动手的时候，都会配以一对白手套。
喋血的画面，白手套见过不少，这把枪也见过不少，这个人，见得更多。
所以他此刻的内心不是很激动，他在想，或许只有他杀死那个人的时候，他才会难得露出可悲的笑容。
正当他拿起手枪，轻轻擦拭了一下，准备出门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发出轻微的振动声。
他不得不摘下手套，接通电话，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他突然间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明明在几乎是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无法改变自己曾经随叫随到时刻想着接下每一个未知来电的习惯。
他没有开口，毕竟他不知道对面究竟是何人。
不过对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他原本淡漠的脸上突兀地闪过一丝愕然。
……
“杜林韵，我是杜若行，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兴趣和我来一次合作？”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杜林韵只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对面疯了。
————————————————————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毕竟这章有点短……
不过，希望各位能把晚上的更新当成加更，庆祝一万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