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的主啊,吾等,在此,沐浴您的荣光。”

紫红色的长摆被两个沉静肃穆的修女拖着,恭敬地位于金发青年的身后,手中握着象征着神权的紫金色的权杖,在高耸的穹顶映射出一片金色的光华。

在闭目静默、双手合十的女神前,洛夫·卡伦卡亚的身后,身着白色和红色长袍的修女与主教,将双手抱在胸前,虔诚地将自己的额头俯至最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对主微不足道的敬仰。

金发青年缓缓睁开眼睛,闭合的殷红的嘴唇微张。

“感谢您,赐予我们生命,赐予我们智慧。”

紧跟着,便是身后教众们虔诚的低语。

“赞美真主。”

“感谢您,赋予我们维持公正、裁决罪恶的权力。”

“赞美真主。”

“请原谅吾等,今日代主,于此审判庭上,裁断罪人之恶行,解放于灵魂之永生。”

一段冗长而枯燥的祷告词后,洛夫·卡伦卡亚,当今教皇,七阶“救赎”魔法师,再次闭上了其深蓝色的眼眸,将双手环抱在身侧,嘴唇轻启,伴随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一个金色的魔术阵在其胸前缓缓成型。

圣苍之救赎——“救赎”魔术回路固有魔术。

淡淡的金色辉光从缓缓流转着的魔术阵中晕染开,仿佛一个小太阳一般,将教皇殿之中的每个人都包裹其中。

位于律师席上的铭言,百无聊赖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飘逸在空中的金色光点。

仅仅是触碰了一下,像是把手指伸进了滚烫的油锅,灼痛的感觉让铭言立刻收回了手。

微微抚摩着自己焦黑的指尖,铭言又看了看教皇殿之中,被包裹在金色光晕之中的每个人,都洋溢着喜悦和满足的笑容。

铭言讪讪地收回了手,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自己只能当无神论者呢……

“圣颂”结束,洛夫将手缓缓放下,胸前缓缓流转的金色魔术回路也渐渐消失,跪拜着的修女和神官纷纷起身,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教皇殿。

除了“圣颂”的时间,他们都是不被允许站在这里的。

此时,偌大的教皇殿,便只剩下了仅仅几个人,作为教皇的洛夫拄着金色的权杖,缓缓转过身,大海般深沉的眸子扫过此刻在殿上的每一人。

不知是不是铭言的错觉,作为神的代言人的教皇冕下,他的目光,在无神论者的自己上停留了不少时间。

洛夫将自己的权杖放在一旁,坐在审判席之上,手指微微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了有些疲惫的表情。

“开始吧,洛伦主教,关于菲瑞娅圣女的事,跟我说说吧”

被点名的菲瑞娅身子微微颤了颤,虽然已经洗脱了嫌疑,但是面对教皇叔叔,果然还是有些紧张。

“是,教皇冕下!”

“关于金币失窃案一事,虽已查明菲瑞娅圣女不是盗窃者,但是,其监管不力责任不可推脱,鉴于本人意见,应该将菲瑞娅圣女禁足三十天,并抄写《圣言》一百遍。”

“我反对!”

洛伦主教话音刚落,反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而这熟悉的语气与时机,洛伦用自己的老年斑想想都知道是哪个臭小子。

“铭言律师,虽然你贵为帝律院的五阶律师,但是,这可是在教皇冕下的面前,烦请你注意一点‘身份’!这是教廷,不是帝律院。”

这次,洛伦咬紧了牙关,强压住自己的不爽,对着铭言好言相劝,尤其是在“身份”一词下了重音。

“没事,洛伦主教,让他继续说吧。”

“可是,教皇冕下……”

不甘心的洛伦还想继续说,却被自家的主子瞪了一眼,也只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铭言清了清嗓子,对着教皇洛夫说道:

“在我看来,因为兰德城主教的失误,导致菲瑞娅圣女被冤枉,在贫民区流浪近半个月,并差点被剥夺魔术回路。”

菲瑞娅使劲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过去一个月过的有多心酸。

“就这点来看,我觉得菲瑞娅……圣女殿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教皇冕下,您觉得呢?”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铭言向着菲瑞娅打了个手势。

菲瑞娅立马心领神会,小手支在自己的脸颊旁,眼泪汪汪地向着洛夫叔叔眨巴着大眼睛。

洛夫看了看这个向着自己卖萌的圣女,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色。

“好了,我也觉得铭言律师说的有道理。”

“再说,菲瑞娅圣女也还年轻,犯犯错也正常,没必要这么锱铢必较的,毕竟,只是一箱金币而已。”

很明显,教皇是向着菲瑞娅圣女的。

铭言和洛伦主教都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洛伦狠狠地咬了咬牙,但是教皇都已经下了定论,作为主的信徒,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质疑教皇冕下的决定。

“我明白了,教皇冕下……”

洛伦讪讪地低下头,退在了一旁。

“既然这样的话,那今天的裁决就结束……”

“慢着,教皇冕下,我还有话要说!”

正当菲瑞娅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身旁的铭言突然又开口了,硬是让菲瑞娅把刚咽下的气又提了起来。

这家伙,又想搞什么!

“哦,铭言律师,还有什么事吗?”

与菲瑞娅相对的,教皇反倒是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

只见铭言不紧不慢地从内衬中掏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用羽毛笔的笔尖轻轻地在自己的舌头上抹了抹,开始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首先是,律师费!”

“按照业界的通用标准,租用一名金牌律师的费用一次大致是五十枚金币,再加上本次涉案金额的百分之十,也就是70枚金币。”

听到铭言的话,菲瑞娅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个家伙,居然在算钱,当着教皇冕下的面要账!

而且,本圣女受了你一个月的气,你还要倒收我七十枚金币!

“铭言!你……”

“别急,圣女殿下,我还没说完!”

“住宿费,伙食费,服装费暂且不算。”

“一辆迅龙车在市面上大致是十枚金币,这样一来就是八十枚金币。”

“还有,在这期间,鉴于圣女殿下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本人的精神受到了很大损害,还需补偿精神损失费,又是十枚金币!”

“再算上一些杂七杂八的……”

铭言拿着羽毛笔,抬起头微微想了想,重重地在羊皮纸上挥下一笔。

“教皇冕下,一共是一百枚金币!”

“请问,教廷负责报销这部分钱吗?还是说由您直接帮圣女支付?”

铭言将羊皮纸上一大堆数据摆在了洛夫和菲瑞娅面前,不光是菲瑞娅,连洛夫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这小子,是该说他精明,还是不要命要钱呢……

菲瑞娅看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欠下的巨款,脑瓜子嗡嗡的,不过,还是有一点她是清楚地认识到了。

铭言他在趁火打劫!

这样看来,说不定,他还真的想拿那种危险的东西去卖钱,他难道不知道这种危险的东西一旦落到坏人手里,会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果然呢,这个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铭言,我警告你,你收敛点啊!别以为……”

“对不起,圣女殿下,如果你能付出这笔钱,请再跟我说话!”

“唔……”

被铭言反手一句堵住了嘴,菲瑞娅只能干瞪着大眼睛,向着自己的洛夫叔叔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个啊……铭言律师,你看啊,我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金币……”

洛夫无奈地挠了挠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身上没有足够的钱而尴尬。

“没事……”

铭言收起了羊皮纸和羽毛笔,淡淡地回了一句:

“之后打到我的帝律院账户就好,对了,我跟格蕾丝院长不熟,如果之后她来索要这笔钱,请务必别给她!”

“就这样,我赶时间,容我告辞,教皇冕下!”

说完,铭言便离开了自己的律师席,直直地向着教皇殿外面走去。

这个别人巴不得能待上一辈子圣洁之地,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充斥着令人不快的味道。

“慢着,铭言律师……”

令铭言没想到的是,跟自己完全不熟的教皇冕下,竟是主动出声挽留。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铭言还是在大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恭敬地问道:

“教皇冕下,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是我,是有人恰好想见你一面。”

“谁?”

那些找过自己的贵族,铭言都确认过,自己和他们签了保密协议,应该不会通过教皇来找自己,再说,他们也没这个权力。

能通过教皇来挽留自己的……

“是我……”

清甜的声音如甘泉般清冽,略显稚嫩的话语之中却透露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威严。

来人拖着雪纺般的长裙,白皙的手臂之上套着雪白的袖套,垂至腰际的宝蓝色长发被水晶皇冠所束,雪白的抹胸托住了少女胸前颇具规模的柔软。

赤色的瞳眸中倒映着铭言的身影,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允诺……不,现在,铭言先生……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随之,她轻轻将手上的一个宝蓝色的镯子摘下,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个,虽然不是很珍贵,但是,应该也值一百个金币了。”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铭言律师?”

克莉丝·兰斯索尔,伊兰帝国第三公主,向着铭言如是邀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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