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妮斯将蕾贝卡与这台机器的故事娓娓道来。

蕾贝卡其实一直都对空间魔法非常有兴趣,她对此的研究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她虽然只有五阶的魔力水平,只能称得上是中阶,但她对空间魔法的研究却比大陆上所有法师都要深入,自己的魔力不够,就用魔药、机械和法阵代替。

空间魔法是一种非常鸡肋的魔法,冷门到甚至都不能成为一个法师的学派。一个正常水平的法师,花上一个月学会空间魔法的使用,大概能做到的也就是把一只困在树上的猫传送到地面上,如果稍有偏差可能还会把猫尾巴落在树上。像阿比斯那样水平的已经算得上大陆顶尖的空间法师了,即便是这样,他刚刚在进行短距离传送的时候也还是给那个矮人剃了个胡子。

没有哪个脑子进了水的法师敢用空间魔法传送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因为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研究出真正稳定的空间魔法,每一次施法都代表着巨大的危险和不确定性。而且空间魔法必须近距离施展,最好是有直接接触,其目的地的准确度很差,就连阿比斯也只能保证刚才那个矮人被传送到了墓地范围内,这些机制又导致它无法用在战斗中去伤害敌人。想用它来逃跑其实也不行,因为空间魔法非常容易受到干扰,在受干扰的情况下使用空间魔法,施法失败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运气不好的话还会把自己光滑地切开。

这也就是空间魔法被称为鸡肋魔法的原因,它没法用在实践中。法师们也是讲究效率的,没人愿意把自己的魔力浪费在这种不一定有用的东西上。

而蕾贝卡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空间魔法的研究。兰妮斯曾经问过她原因,但蕾贝卡总是不肯说,只是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在她十七岁那年,她终于骄傲地向兰妮斯宣布,空间魔法大获成功,她掌握了去到另一个世界的方法并且对那个世界进行了初步的探测,她还画出两张蓝图,一张就是阿比斯刚刚拆掉的“世界导管”,另一张是面前这扇拱门,叫做“新世界之门”,立刻着手打造。

兰妮斯可没想到自己的女主人不是打算用这种空间魔法送货,而是打算去另一个世界,她曾经劝阻过蕾贝卡不要贸然实验这种还不确定是否稳定的机器,但蕾贝卡对此十分坚定,还是不顾劝阻将两个机器的部件打造了出来。接着,她又造出了五枚特别的魔法水晶来。

她将两枚水晶分别嵌入世界导管和新世界大门中,世界导管并没有开始工作,但新世界大门却在一片光芒中启动了,一个发着光的通道展现在她们面前。

这是海·特维尔大陆上只存在于传奇小说中的,从来没有人真正实施过的技术

蕾贝卡将一大堆各式部件一股脑地扔进了通道中,最后给兰妮斯留下了这样一条嘱咐。

“我在那个世界发现那里可能蕴藏着天然的优质炼金溶剂资源,等我过去之后,会在那边启动世界导管的另一个端口,如果不出意外,这边的导管只要输入一点魔力,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炼金溶剂来,这对我以后的研究大有好处。”她这样说,“然后我会对那个世界进行进一步的勘探,但事实上,我对那个世界的状况知之甚少,所以有可能死在里面,如果我一周还没有返回,你就对外宣布我的死讯吧,我的遗嘱已经写好了,你一定要按照遗嘱处理我的后事。兰妮斯,不要阻止我,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我非要完成它不可。”

就这样,蕾贝卡带着剩下的三枚魔法水晶,穿着各种装备踏入了传送门,在一片不稳定的魔法闪电中消失了,镶嵌在新世界大门上的魔法水晶随之碎裂。当天晚上,在兰妮斯尝试对世界导管注入魔力的时候,世界导管成功地流出了优质的炼金溶剂。但在那之后,蕾贝卡就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回来。

兰妮斯按照蕾贝卡的嘱托,将她的死讯公布,又按照她的遗嘱,将她的所有手稿付之一炬,绝大多数的发明销毁,但希望能有朝一日再见到蕾贝卡小姐的她还是擅自决定,将新世界大门和世界导管自己保留。新世界大门首先被兰妮斯伪装起来,做成了自己的雕像,但世界导管还没来得及伪装,一群得知了蕾贝卡死讯的黑帮就冲进了蕾贝卡的研究所,将可能值钱的东西全拿走了,以报复蕾贝卡总找他们茬这件事。兰妮斯就是在那时瞎了一只眼睛,当她在几个曾被蕾贝卡帮助过的人的照顾下醒来的时候,世界导管早已不翼而飞。

在后面的三十年里,世界导管作为一个神奇的道具辗转于世界各处,它的每一任主人都因为同行的嫉妒而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漂泊之后,它终于落到了羊眼帮的手里——羊眼帮的老大足够滑头,足够狠毒,后台也足够硬,他看住了这个宝贝,并用它创造了无数财富。近来,羊眼帮拥有这件宝物的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很快消息就不胫而走,不仅招来了多方势力的觊觎,而且也让兰妮斯重新燃起了希望,那里,还残存着最后一块可能有用的魔法水晶。

她想去救蕾贝卡小姐,或者见见她的尸体,哪怕见见她的遗骨——兰妮斯无依无靠,比起这样漫无目的地活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拼一次命。

“让我看看那个传送门吧。”阿比斯看了一眼兰妮斯,“仅仅是把魔法水晶镶嵌上去,并不会损耗它的寿命对吧?”

“没错,做吧。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还要感谢那个为了你说话的灰精灵。”兰妮斯一咬牙,点了点头。

阿比斯将魔法水晶从魔法鲶鱼的嘴里取出来,然后在兰妮斯的指导之下,轻轻地嵌入了新世界大门的一个凹槽里面,并在另一个地方注入了自己的魔力。

嗡——

即使过了四十多年,传送门仍然保持着完美的状态,一道五光十色的光幕瞬间出现在拱门中心,微微的魔法波动传了出来。

就在阿比斯打算赞叹这个发明的精巧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微微地晕了也一刹那,几个场景随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片死寂的大地,废弃的工厂,城市的废墟……

绵延几公里的庞大坟场,数十米高的宏伟祭坛……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潭清泉中。

一位看不清脸的少女静静地躺在水底,她赤着白皙的双脚,一袭白裙随水波飘荡,双手交叠在胸口,而面容则是被水面的粼粼波光所掩盖。

那双装饰着玉白色美甲的纤纤素手中,似乎紧紧握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句简短的古代语。

“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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