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再进去恐怕也只会被悲痛击溃。既然已经知道了既定的事实，就不去自讨苦吃了。当下还是找到从这里逃离的方法吧。”我的声音也已经不像自己的声音了。
我向着学校大门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有一辆车被校门系统拦截在外面，车窗是开着的。从这个方面看，来到学校也不能说不算一件好事。
“雪纱，再问一下，你会开车吧？”
“仅仅只是开车的话，是没有问题的，但开好恐怕是不行。”
“这个城市已经不存在交通规则了吧。”
“可是路边的车挡住了道路。”
“我知道学校学校后门有条小路，正好够一辆车通过，平常也没有车辆通过，可以直达我家。家那边也有条路能够出城，”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对身处郊区感到幸运，“现在就是要解决大门的问题了。”
我从小门翻了进去，安保系统发出了警报，但这平时能够给我威慑感的铃声已经无法阻挡现在的我了。
我走进操作室，保安正坐在操作椅上，不过已经是具已发臭的尸体了。
“对不起，对不起，并非有意冒犯，请原谅我。”做出祈祷后，我用力将操作椅移到旁边，以便能够打开大门。
小小的操作室弥漫着腐臭味，加上尸体就在我的旁边，恐惧感和呕吐感又来了。
研究了一会后，终于弄懂了这个程序。成功将大门打开了。
正出门的时候看见雪纱从车子里将车主的尸体拖出来。
她面色苍白，眼神疲惫，恐惧溢于言表。
我不觉又开始思考，以死者为垫脚板生存下去的我们真的做的正确吗？
我走向雪纱，她正做着祈祷。
“脸色真差。”她对着走到身边的我说道。
“我们都一样呢。”明明是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语，在这种环境下也笑不出来了。
“快上车吧，趁还有光。”
“嗯。”我走向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雪纱发动车，手法有点生疏，我突然有点发慌。
“等会你给我指路就好了，我开车。”
“我可以相信你吧。”以防万一我还是把安全带系上了。
“父亲教过我。”
“那是什么时候？”
“去年，放心吧，我记忆力很好的。”
“我看你找个发动位置都够呛啊。”
“不熟练嘛，等会上路的时候就好了。”
现在不相信她也不行了吧，毕竟能够最快到达那边的只有这个方法了。
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飞船到底影响了多少城市，必须得做好步行的准备，现在只能祈祷只有这座城市受到攻击了，我可不希望被汽车阻挡在路口。
学校也是尸体堆积着，为了赶时间，碰到倒在路中间的学生，绕不过去的只能压过去了。
残酷的现实让我们学会了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雪纱用力咬着嘴唇，忍着泪。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血和泪一起流下来。
这便是我们仅有的善良了。
做出这种决定的主犯到底有多痛苦仅在旁边看着的从犯是无法了解的。
我能体会到的，只有碾过尸体时从车轮传来的人体的肉感。这种感觉是如此撕心裂肺，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正在我的体内搅拌着我的心脏。
在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我们现在是多么渴望遇到一个活人。
渴望同类的归属感在此刻被放大到极致。
学校在后视镜里被越拉越远，逐渐消失。我们走上了出城的道路。
不过后视镜中倒映出的我还真是难堪啊，仅仅这一天而已，就变得这么沧桑了。
突然，令人惊讶的场景出现在后视镜里。
“雪纱，快停车！是活着的人啊，有人还活着！”
后视镜中，有人正从废墟中缓缓地站起身。
“有幸存者啊！雪纱！快停车啊！他还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可车子却越驶越远。
“雪纱，你在干什么！快停下去救人啊！”
“抱歉，杨和，我做不到。父亲交代过，如果碰到活人，不要救。”
“为什么！那可是人类啊，是我们的同胞啊，是活着的人啊！”
“父亲，想必有他的深意吧。他一再向我强调，活人不要救。”
“叔叔这样无情，又怎能体会到我们的感受，活人便是我们的希望啊，哪怕只是挽救我一点点的内疚都不行吗？他的深意又是什么，说给我听听啊！”
“抱歉，他并没有向我提到。”
“连原因都没说明就想在还没确定的事情发生前左右我的思想吗？雪纱，放我下去，我去救他。”
“抱歉，杨和，这我做不到。”
“那我就自己去。”我将车窗摇下来，准备跳车。
“杨和，你疯了！现在可是时速五十公里！”
“对他见死不救的我恐怕才会是真的疯了吧！”
“所以你就要抛弃我吗？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吗？不是要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吗？如果真的是骗人的话，现在就下车吧！”雪纱将车停了下来。
“……”我无话可说。
又要做选择题了。这次是最重要的雪纱与无关紧要的路人。
“怎么了？下车啊！抛下我走啊！”雪纱用哭腔吼道。
“我知道了，继续开车吧。”
这次我还是选择了雪纱。
只是，我在做这道选择题的时候犹豫了，得出来的答案真的能让雪纱满意吗？
“想走可没这么简单啊！”突然一阵声音从车正前方传来。
后视镜里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车前的陌生男子。
“杨和，看来惹上麻烦了，做好应敌准备，敌方是极师。身体还没生疏吧！”
和雪纱认识的这个一个月内，她每天都要我练习武艺，虽然父亲也要求过我必须掌握武艺基本，但和雪纱的魔鬼式训练还是差的太远了。
不过情况都没明白就突然要我做好战斗准备，怎么可能啊。
“杨和，跳车，快！”
听见雪纱的指令我下意识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因为动作太快摔倒在地上。
回头时，只看见车在一阵扭曲力中消失了。
“反应挺快的，不过那边的男人看样子还是个新手呢。”
“空间扭曲，看样子是‘宇域’的人，有点棘手啊。杨和，保护好自己！别被他碰到了！”
“我就当做这是你对我的夸奖吧，不过到嘴的肉还是软点的好吃。”他说完就绕过雪纱径直地向我冲来。
好快！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抓住了左手。
随即，我左手旁的空间开始扭曲。
“杨和，快离开他！”雪纱的语气充斥着紧张。
“啊啊啊——好痛！”左手已经疼痛地快失去知觉了。
身为人类的生存本能很快就让我从疼痛中反应过来，我迅速地跃空踢向他的身体，借力飞离他。
代价则是一只左手。
“啊啊啊——好痛！我的手啊！”
左臂不断流出血液并产生绞痛。
左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我的身体。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