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她也只能坐着,除了手铐和脚镣,防暴队的人还给她捆了两圈皮带,将她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作为临时的控制措施。
她刚和人打了一架,还没解除变身状态,拧着眉头咬牙切齿的模样颇有些吓人。
“典狱长!”
看守维罗妮卡的四名狱警一齐向艾登敬礼——看守狼人,这点人数是必须的。
“‘好久不见’啊。”艾登背着手走过去跟维罗妮卡打招呼,“照这个频率,在你行刑前我们每天都可以一起吃个便饭了。”
维罗妮卡把头扭到一边去,似乎是不屑于和他说话。
“哎呀痛死了,我鼻子都被这个臭婊 子打断了,典狱长你还不快点吊死这个杀人犯?”尖利的声音在房间另一侧响起。
艾登往声音的方向望了两眼,看到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盗贼凯瑟琳正气急败坏地朝这边指指点点,不远处坐着同样脸上带伤的海盗安娜,狱医正在一旁给两个人上药。
艾登朝医生投以询问的眼神,对方摆了摆手:“没事,都好着呢,只是皮外伤。”
“还有一个人呢?”艾登问起了菲儿的状况。
“犯人3307在里头躺着,还没醒,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狱医朝里头示意了一下。
“犯人3308,你每天都一定要犯一次事是吗?”芙兰达脸色阴沉地站到维罗妮卡面前,用铁棒敲打着自己的手心。
“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就断定一定是我犯事?”维罗妮卡抬起脸,挑衅似地反问。
芙兰达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转向艾登小声提议:“狱长,这家伙是个炸弹,放着不管的话,哪天又杀了人就麻烦了。趁她这次犯事,把她关进禁闭室,再找个人看着吧,反正只要一个多月就好了。”
芙兰达的提议算是个比较老道的做法,监狱总会有些麻烦的犯人,一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就容易闹出事。一般狱警都会想尽办法将这种犯人调走,要么就找理由把他们和其他犯人隔开。
白银城除了这里没有能收容纯血狼人的女子监狱,他们没法将维罗妮卡调走,最稳的做法就是在处刑前将她关在禁闭室——当然关禁闭是需要理由的,正好私自斗殴就是个不错的理由。
维罗妮卡头上的两只兽耳动了动,芙兰达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听到了——狼人的兽耳,听力要远胜普通人。
她闻言嗤笑一声,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坐在另一侧的挂彩二人组虽然听不见,但还是能通过监区长的举止间猜出是准备给维罗妮卡下达处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几分奸笑。
但艾登听了芙兰达的提议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急着处理,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把四个当事人全部分开单独问话,芙兰达你去问六号房的那两个,我来问十三号房的这两个。”
将多个嫌疑人分开问讯,事无巨细地反复询问事情的经过和细节,然后通过对比证词来确定谁说了谎,这是一种比较基本的审讯手法。如果嫌疑人撒谎之前没有事先和同伴串好供,很容易穿帮。
话音刚落,维罗妮卡诧异地看了艾登一眼,六号房的二人组也变了脸色。
芙兰达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服从了命令:“好的,明白了。”
“等一下啊典狱长!凭什么我们挨打了还要接受审讯啊?”凯瑟琳大声抗议。
“这偏袒都不带掩饰一下的吗?真好呢,脸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也是啊,典狱长也是男人啊!!”安娜也跟着阴阳怪气地喊起来。
“你们两个——”
芙兰达刚准备厉声呵斥她们,艾登抬手制止了她,然后朝向两人不紧不慢地开口:“犯人3294,犯人3295,你们,是打算教我做事?”
两人愣了一下,但旋即都没皮没脸地笑出声来。
“哎呦,真可怕,典狱长是要毫无理由地罚我们吗?”
“典狱长随便动用私权践踏犯人的人权,真是体面呢!要是被人权组织捅出去,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议论呢。”
她们更加嚣张地叫嚷起来,这两人一个曾是马贼头领,一个曾是海盗船长,都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以和执法者作对为乐,对普通的惩罚手段毫不在意。
她们都在不少监狱待过,对狱警的权限吃得比较透,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作风是她们的拿手好戏,经常能把狱警折腾到毫无脾气。
这一次才被调到这座蔷薇铁狱,她们也打算靠这种手法给这里的典狱长一个下马威。
但艾登并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只是朝她们笑笑:“放心,我这个人很公正的,没理由我当然不会罚你们,但给你们换房间还是做得到的。三号房的‘疯子海洛’一个人住挺孤单的,你们这么能说会道,就去和她住一间房怎么样?”
这话让两人的脸上立刻没了血色。
“疯子海洛”在这座监狱的核心区也是个有名的问题人物,她是一个疯疯癫癫的邪教女祭司,言行举止从来没有正常的时候,经常会在半夜若无旁人地一边狂笑一边手舞足蹈。而且还热衷于邪教献祭,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包括其他人的身上和床上)用血画一些奇怪的符文,并自顾自地举行祭祀,有时还会试图趁着其他人睡着的时候挖出对方的眼睛拿去当祭品。
更可怕的是她还被自己信奉的邪神施加了某种“赐福”,任何对她施以暴力的人都会立刻遭受到同等的伤害,而这个疯子自己却反而对伤痛甘之若饴。也就是说普通人根本动她不得,只能容忍她。
没有人能和这个疯子相处超过一天,上一个被安排和她一间房的女囚差点上吊自杀。
“还有十号房的‘暴龙卡蜜拉’,十一号房的‘秽血艾凡莎’,十九号房的尸妖丝莱茵……”艾登若无其事地念出了一连串让核心区的大部分犯人都会头皮发麻的名字,来回看看两人,“想要哪一个当你们的新室友?我可以让你们选。”
前一分钟还叫嚣不已的两人瞬间噤若寒蝉。
看到两人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艾登冷笑起来:“别把蔷薇铁狱和你们以前待过的‘酒店’相提并论,核心区的重刑犯,随便拉一个出来水平都不知道比你们高到哪里去了,我和她们,谈笑风生。那么多麻烦的魔女我都驯服了,你们也配跟我叫板?我要安排什么没必要征求你们同意,配合我的工作,大家相安无事。非要跟我对着来的话……”
他刻意在这里顿了顿,来回看看两人,眼里带上了几分冷厉:“当心死在我手上!”
凯瑟琳下意识地躲闪起他的视线来,而安娜咬着嘴唇瞪他,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恶人还需恶人磨,艾登很清楚,这些刀口舔血的犯人视法律为无物,只相信弱肉强食的强者规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强横的罪犯对付她们,而他只需要想办法制住最麻烦的那批犯人就可以了。
“把她们带走!”艾登回过头,朝身后的芙兰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