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法子真的会有用吗?”

走出细雨酒馆之后没多远,方别便听见江苳秸那江信江疑的声音便从自己的身后传入了他的耳中。

方别抬头看了看天,下意识地一摊手。

“当然不觉得。”

明明说出来的话是如此的丧气,但江苳秸却从方别身上看出来一股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方别这样的态度忽然给了她一种错觉,他们这一趟出来,并非是为了之后的学宫首席竞选进行布局,而是当真出来游玩一样,丝毫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情绪。

这也令江苳秸面具下的小脸忍不住一跨,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与方别并行,一脚朝着方别的方别的脚踝跺了过去。

“喂,小秸姑娘,你这可是对主家大不敬啊。”

方别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江苳秸跺向他的那一脚,反而还笑着伸出了曲起的手指在她的面具上轻轻一弹。

那一指头又快又准,以江苳秸当前的反应力居然居然完全来不及躲避,一股无形的力道居然透过面具直接弹在了她脑门上。

“好疼!”

被这样一下攻击直接弹中,江苳秸跺向方别的那一脚直接被这一下弹得收了回去,小小的身子下意识地一缩用手捂住了被方别弹中的地方,过了半分钟才缓过劲来,重新抬起头用那带着泪花的眼睛朝着方别狠狠地瞪着。

“很疼的啊!”

“疼就对了。”

方别眉毛一挑,笑嘻嘻地伸手在路边摊子上放下了一堆铜钱之后顺手挑了一只“猴子”形状的捏面人,转手就朝着正吃痛地捂着脑门的江苳秸递了过去,

“乖,调皮捣蛋不是好孩子。这个给你,不要哭啦。”

“我……我才不是小孩子!”

原本因为脑门上那一阵疼痛感而蜷起了身子的江苳秸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是是是。”

方别用一种仿佛真的在哄一个小女孩一样的语气笑着应了好几声,接着便作势要将手中的“猴子”随手丢掉,

“那这个我就……”

“住手!”

赶在方别将手中的“猴子”丢掉之前,江苳秸眼疾手快地将被方别握住的竹签那一头一把夺了过去,银白色的面具下传来她瓮声瓮气的辩解声,

“没……没办法,不能浪费东西嘛……就是这样!”

方别斜了江苳秸一眼,就算嘴上硬邦邦不肯服软,但方别分明在她眼中看见她注视着手中“猴子”的时候那名为“喜爱”的光。

这也令方别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却是终于顺着那个令江苳秸之前冲着他抬脚就要踩的问题回答道:“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事情我会尽全力准备好,至于之后结果如何,还没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会打包票,随便立FLAG这种事,傻子才会去做。再说了……”

方别抬起头,看着他原本心中预定的目的地已经慢慢接近,终于是在某块熟悉的招牌下边停了下来,回过头朝着见江苳秸自信满满地一笑。

“谁说我只打算做酒馆那一手准备的?”

“嗯?”

江苳秸被方别这忽然自信的模样搅得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又回到了某个老地方。

“你是准备在这也投放一波你的调查记录?”

愣了数秒之后,江苳秸这才算是缓过神来,但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侍女宫,面具下的小脸还是没忍住一阵抽搐,下意识地向方别询问道。

“当然不是。”方别一摊手,随即伸出手指在江苳秸的面具额头位置轻轻一点,笑着解释道,“圣斗士还不会被同样的招数击败两次呢,何况那本来就属于用来对北学区定点精准打击的调查记录?这么有针对性的东西,哪能在所有地方都通用嘛。这儿,我准备的是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江苳秸下意识接了一声,“是什么?”

“你一会就知道啦。”

方别伸了个懒腰,接着便走向了侍女宫门前迎宾的侍女,用一种礼貌的语气朝着她招呼道:“劳驾这位姑娘,请帮我通报一声春兰姑娘,就说故人来访。”

“好的,这位少爷请稍等。”

那名迎宾侍女听了方别的话,朝着他回以了一个恭敬的笑容,接着便转身进入了侍女宫的楼阁之中。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在方别与江苳秸看来只不过一小会的功夫,那道翠色身影便迈着优雅的碎步朝着他们二人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呀,大象少爷和小秸,原来所谓的故人就是你们呀。”

来到两人身前的春兰做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随即掩唇笑道:“大象少爷你这词用的可不对哦,我们明明昨日才见过,哪能用‘故人’嘛。倒不如说作为我们侍女宫的常客,不妨办个会员牌如何,今后再来找我,能享受到八折的优惠哦。”

“哦?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真要考虑一下了。”

方别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起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他这副态度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江苳秸的一个白眼:“你不是说来这是有正事的嘛?”

“哦对!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

被江苳秸这么一提醒,方别这才一拍脑门,仿若恍然大悟一般“记起”了所谓重要的事情:“春兰姑娘,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不知道姑娘可否替我引荐一下?”

“唔……可以倒是可以。”春兰那青葱般的食指抵着自己的嘴角,仿佛是在考虑方别所提出的请求,“可是我们老板现在正在会客,如果大象少爷您不着急的话,还请容我向我们老板通报一声。”

“好说,应该的。”

方别点点头。

对方这样的回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按照这南明帝国约定俗成的规矩,求见主家需要通报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方别对春兰的回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绪,只是淡定地朝她点头回应之后,便径自领着江苳秸进入了侍女宫一楼大堂,熟络地找了张桌子坐下。

“喂……方别……”

方别这头才刚刚坐下,在人前俨然已经切换模进入侍女状态的江苳秸此时也暂时地稍稍卸下了那副伪装,将那小小的脑袋凑到了方别的耳畔,用只有方别能够听见的音量小声询问道,

“你要不先跟我透个底,你这第二手准备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方别的眼睛,在这侍女宫大堂中各个正在与对应侍女互动的客人身上扫过,接着又尝试着观察起这侍女宫中除去侍女本身的其他项目,偏偏就是不肯直接回答江苳秸的问题。

这样的反应,令江苳秸不自觉地一皱眉头,下意识地继续问道:“你觉得信不过我?”

“当然不是。”

方别并未将视线收回,继续在这大堂之中逡巡观察着,但手却是在江苳秸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而后在对方即将暴走跳脚之前直接将她问题的答案抛出给她,“我只是单纯还没有确定这第二手准备究竟该用什么而已。”

“哈?”

江苳秸已经快要记不得,这是近几天来自己被方别第几次整蒙了。

“你这个……”

她险些就这么直接叫出声来,但考虑到大局,终归还是将心头那急躁的情绪压制下去,重新凑近方别的耳畔低声道:“半点准备没有,你是怎么好意思跟我说的那么笃定的!”

“因为在我看来那确实不是件难事啊。”

方别两眼一眯,仿佛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从眼角的缝隙中流露出十足自信的光彩。

“至少现在,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么快?”

江苳秸蒙的更彻底了。

明明前几秒还说没有确定,怎么现在就心里有数了?

“你确定不是在唬我?”江苳秸的声音中透露着十足的疑惑,“就这几个呼吸的功夫,你就想到确切的法子了?”

听着她这样的语气,方别却是一耸肩,笑着向她回答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他笑着,抬手指向了这大堂的环境,朝江苳秸解释道:“原本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两个预案。

一是评书故事,二是谱曲。

这侍女宫作为各色人士寻欢作乐的场所,又无那些污垢之事却能引得众多回头客,想必在其他方面有着非常出彩之处。”

这也是为何以江执教的那幼齿美人胚子的姿色,却只是所有侍女当中最便宜的一个,原因怕是就在这里。

而这些能歌善舞、能说会道的姑娘们,正是留住这些客人的主因。

但方别在这同时也注意到,这大堂有负责接待客人的侍女,有负责说书唱曲的侍女,却独独没有一种在方别看来给人感官上能够远胜过这些数倍的娱乐方式——

戏。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何没发展出“戏”这一表现形式,但正因为这侍女宫原本没有“戏”,方别才更加能够有把握以它来作为打开这侍女宫作为他第二个传播口径的炮弹。

毕竟,戏曲给人的印象和感观体验,可比曲子和评书来的要直接且深刻的多了。

就在方别思考的时候,那前去通报的春兰也在此刻回来了。

她径直朝着方别与江苳秸所在的方向走了来,朝着二人躬身一礼:“两位,我家老板已经应允,请随我来。”

方别点点头,接着便朝着依然脑袋发蒙的江苳秸一摆手示意她跟上自己,接着便随春兰穿过了大堂,沿着之前他走过一次的路来到了后院所在的位置。

一进后院,方别便感觉,有好几道视线随着他与江苳秸的进入瞬间便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

而在这同时,一道令他感觉十分熟悉的声音也随之而传入了他的耳中。

“是你?!”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