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荒重州之前,成器曾问过倚虹。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呆在云中界长庚宫里,深居简出的初辰都亲自前来……

数日前

云中界.长庚宫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老大……这是又犯什么病了?”成器脸上不爽,粘着倚虹询问道。

“不让你独自去人间,便这么委屈么?”倚虹柳眉轻挑,嘴角微翘刻意挖苦道。

成器虽是一脸苦涩,却倒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人去的话,还能偷闲给二姐您带些人间的胭脂水粉。你不是喜欢得很?”成器嘿嘿笑道。

“哼,油嘴滑舌……”倚虹嗔罢,双手抱胸望着成器,柳眉微微蹙起,忽然认真了起来。

她说道:“此次天轨异变非同寻常……”

“不就是荒重州的一个小村子出了些变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成器满脸疑惑,

“自冥域流入人间,具象化作命莲的魂魄被采事小。但……听说初辰此次更多是为了一个人。”倚虹若有所思。

“人?就老大那样冰块脸的……也会对人感兴趣?”话半,成器咧嘴一笑,“别是个姑娘吧~”

倚虹柳眉紧蹙,当即一脚朝成器踹了过去……

成器瘪了瘪嘴,耷拉着脑袋小声吐槽道:“你能有这反应那八成就是个姑娘了……不然也不至于朝我撒气……”

“此人对天轨影响极大,初辰此行前去……似乎是为了除绝后患。”

倚虹俏脸凝重,成器则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便是这人日后会坏咱们的事了?”

“不错……”倚虹点了点头。话罢,俏脸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苦涩又忧伤。

她轻叹摇头,再道:“成器,知道我们为何身处此地,而此地又为何命名作‘长庚宫’吗?”

闻言,成器瘪了瘪嘴,心里想着:二姐又来了……

“知道知道……我们是十州界司,是引导凡人走向正轨,不至于灭绝的组织。”

话半,成器偷瞟了倚虹一眼,见二姐神色不错,便嘿嘿一笑继续道:“至于为什么这里叫长庚宫……则是因为太白晨出东方为启明,昏见西方为长庚。我们隐世而居,便如同身处长夜,在暗中指引人们前进。”

话罢,成器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道:“可是我们也明明都是凡人……我是,二姐是,老大也是……但仅仅为了下边那些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我们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成器。”倚虹面色严肃,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成器。

成器当即闭上了嘴,站得笔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哦……”

倚虹稍稍上前,她伸出素手搭上成器的肩头,严肃坚决地道:“决定要做的事,便不要后悔。若你有朝一日反悔不愿,我会亲自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送去人间。”

成器微微一笑,“能在二姐手中解脱,我也不怕了。”

“蠢蛋……”羞恼地偏过头去,倚虹小声嗔道。

右手搭上那白皙的手背,成器将倚虹的手挪开了些。再微微笑道:“二姐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吧?嫁人生娃,相夫教子什么的。”

听言,倚虹当即柳眉紧蹙,绯红着双颊呵斥道:“滚!”

“好嘞~!”

……

荒重州.彼岸村

双眼微眯上下打量了云菱一眼,成器心中喃喃:二姐所说,日后对天轨影响极大,甚至坏了十州界司计划的人……便是眼前这位阊阖仙剑派的姑娘了?

心中说着,成器也被子昭的质问拉回了思绪。

“村子被毁成这样,你也能说成是救人?”子昭质疑问道。虽说小胡子一众害人不浅的确罪该万死,但村中还有其他一些站在墨律这边的好人存在。无辜的他们却也因此受到了波及……

成器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是回头望了倚虹与初辰一眼,像是在示意询问着什么。

稍稍抬头迎上成器的目光,初辰点了点头。

成器这才与子昭说道:“我等并非‘善使’而是‘十州界司。’因天轨异变而来,此行至村中……是为了协调天道盈亏,修正天道。”

闻言,子昭与云菱皆是眉头紧锁听得云里雾里。唯有九彩玉手紧攥,俏脸震惊!

“自那日以来便听到诸多有关‘天道、天轨’之事……难道我们早已身陷其中了吗……”九彩心中自语,望着成器三人的目光也更加谨慎了些。

与此同时,另一边……

子昭摇了摇头,再问道:“修正天轨为何需要杀彼岸村无辜的村人?难道上天走错了路也要怪这些无辜的可怜人吗?”

话罢,子昭看了眼倒在自家门边,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一位老者。

当初听说萧霜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原本萎靡的他因为善良而变得比谁都高兴激动……

见状,倚虹上前一步应道:“天轨异变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哪一处所致。寰宇之大,其中界域繁多。例如人间,冥域,魔域,梦域,天界。以及与人间共处的各大洞天和妖界之心。”

一番解释介绍罢,倚虹接着道:“其中一切的生灵,包括天界神灵在内,所有的举动以及种种因果皆会导致天轨发生变化,只是近年天轨变化得极为厉害,所以被称作是‘异变。’也因为天轨异变得严重,我们‘十州界司’才必须阻止天道盈亏再出现不协调的现象。否则天道紊乱,人间恐临大难……”

倚虹话至此,云菱当即冷哼道:“监视天轨向来由帝都司天鉴负责,何时有‘十州界司’的说法?”

自小云菱便缠着云出岫带她看星星,所以每当云出岫夜观天象以窥天轨行径之时,云菱几乎都在旁边。

对于“天轨”“天道”二词,云菱并不陌生。

她也早就知晓,自三十五年前聚瑶洲禄之堂太阴尊者无厌与魔族串通,为魔族打通通往人间的入口而导致金陵沦为炼狱后,女帝便下令帝都废除旧“观星台”而成立“司天鉴”以监视各个界域的动向。

至于“十州界司”这个词……云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且不仅是她,放眼世间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个组织,甚至是阊阖仙剑派中的典籍,都从未记载过一丝有关“十州界司”的信息。

听云菱如此说,成器脸上鄙夷,回应道:“帝都中的相士只会对天界的那帮神仙阿谀奉承,他们所谓的监视天轨,不过是一帮庸人空耗人间气力,来保证仙神不对他们动手罢了。”

听言,子昭有些惊讶……

人间祈祷求神之事比比皆是。即使是上古时期的轩辕黄帝也曾敲响过闻天鼓乞求天界仙神的帮助。

但是在“十州界司”眼中,神仙也不过尔尔,仿佛其根本不值得凡人对其供奉。

云菱紧抿红唇,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初听成器所言,云菱心中还有些惊讶。

“记得幼时,爹爹……曾经面对一个很厉害人物说过和这家伙方才所说一样的话。只是桃夭后来不让爹爹往下说了而已……”

云菱心中自语喃喃。

此时,子昭缓步上前。能感受到“十州界司”三人并无杀意的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即使我信你们是修正天轨,可你们杀了人就是杀了。要说恶人该死,我绝不反驳。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因为你们要修正天道而无辜死去的好人……他们就活该倒霉吗?”子昭认真地道。

话半,心地善良的子昭黯然伤神,无奈自语道:“我说这么多也没用吧……我没有修为,也没什么本事。壮着胆子和你们说话已经是要多谢不杀之恩了,还谈什么可怜别人……”

子昭摇了摇头。此刻,九彩也早已来到了子昭身边,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

“傻瓜……没事的,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九彩轻声哄道。

子昭微微轻笑,望了眼九彩又看了眼云菱……

“当初柷师父和我说彼岸村的事,她说村里雾气大,村里的老人腿脚不好,我那个时候真的是打算来为村人看病的……”

说着,子昭望了眼这遍地死尸……

“现在倒好……一个诊费也收不着了。”

子昭苦涩又自嘲地笑了笑。云菱见罢,望着子昭的眼神在这一刻不禁柔和了许多许多……

摇了摇头,子昭再一次望向成器,他说道:“人被杀,就会死。你们洗脱不了……”

闻言,成器亦是黯然伤神……

初辰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等从未打算洗脱恶人罪名。”

听言,子昭更加疑惑。这帮人打着修正天道,维护人间的旗号。可现在却又自认为恶……

“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子昭心里喃喃。

“天轨已是异变严重,我十州界司便不再允许各界任何一处出现过大的天道盈亏。哪怕是最细微的……”初辰解释道。

话罢,九彩已是明白了一些。

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哼道:“彼岸村的人本该由那什么善使吞食而渐渐死去消亡,可因为我们阻止而让他们得以存活。所以你便代替善使的行为,把原本该出现在命运当中的“死”强行给予了因我们而‘幸存’的村人?”

“聪明。”初辰点了点头,倚虹与成器非常惊讶,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听见初辰夸奖他人。

子昭听得云里雾里,云菱却当即攥紧了手来。

“他们得幸生存,便是他们的命运!你凭什么插手他人命运的走向?”

面对云菱的愤怒,初辰淡淡地道:“此处村庄并非仅因此一事而致天轨变动,天道盈亏,如此稀少的人口,若仅因此事还不至于让我亲自前来。”

云菱轻咬贝齿,轻“嘁!”了声。

九彩柳眉微蹙,上前一步问道:“那还因为何事?”

“采莲人,以及……”初辰淡然说道。话至末尾是他默默地看了云菱一眼,随即便没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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