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东西,家族的船业没看见懂多少,整天就知道搞那些没用的西洋船模,正经的书没见读了几本,那个什么姓马的什么主义倒是讲的一套一套。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想成家立业?!”

王老爷喘着粗气,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翠翠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瞪大眼睛,无言的盯着家辉。

这无形之中给了家辉巨大的压力,家辉又能怎样呢,父亲大人训斥,反驳只会招来更大的难堪。

家辉强忍着巨大的羞耻,为了缓解尴尬,也是一种无言的反抗,家辉假意满不在乎,连带着酸菜,辣椒 夹了一块酸菜鱼送入口中。

是辣的,麻的还有酸的。

爷爷看局势不妙赶紧站起来圆场:“哎呀,老王啊,你看我面子,少说点,哪个孩子不爱玩,哪个孩子没点爱好呢。”

王老爷听完冷笑一声:“呵,爱好?我告诉你,这个东西还是个煞星。”

王老爷突然猛的一指家辉的脑袋,仿佛怒斥十恶不赦的仇人:“要不是为了保这个家伙,我的云汐,我的妻子也不至于难产失血过多而死。”

爷爷半气不气的甩了下手,用责备的语气对王老爷说:“哎呀,都让你少喝点了,你不听,这又不是孩子自己想要这样的。”

爷爷在一旁狠狠的斥责王老爷,家辉的脸扭曲的非常难看,但依旧一言不发,无处安放的目光,无意中望到了翠翠或不解或同情的面孔,但很快就把目光收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干辣椒。

很辣,很痛。

就在这出闹剧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家业远远的走了上来,他在餐桌上四下打量,他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深知人情的他知道,不插手,只管自己的事就好。

家业来到父亲身边,恭敬的把腰弯了下去,向父亲汇报情况:“爹,今晚到现在为止共计招待了698人,按照剩余的菜量计算应该还能招待300多位。今日西市的金掌柜送来贺礼,我说贺礼众多,金掌柜您的贺礼难免淹没其中,不如送来您店铺的蔬菜,柴米油盐,我好向爹您美言几句。今日之酒菜皆为金掌柜提供,而且金掌柜依旧送来了贺礼,可以说今夜之宴,家族开销为,0。”

家业这一席话瞬间让王老爷怒气全消,甚至开起了玩笑:“嗯,替我专门向金掌柜道声谢。不过今晚谁说我们王家什么都没提供了,没看见这好山好水,好月夜吗?”

众人或奉承或真心的大笑起来,企图掩埋刚刚的尴尬。

不过餐桌上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家辉,一个便是翠翠。

突然,餐桌上的一位豪绅来了句:“都说家业大少爷生的英俊潇洒,且做事精明强干,今日所见,果真名不虚传。王老爷,恭喜您,有一位称职的继承人。”

家业谦逊的笑了笑,回答:“哪里,您过奖了,我只是把我自己分内的事情干好了而已。”

王老爷很受用,面带春风。

家业弯腰作揖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瓜子和麻花辫。便举起手,轻轻一拳揍了上去:“哟,翠翠,你怎么在这。”

翠翠捂着头,一下子跳了起来,嘴巴撅着好凶的样子,冲着家业大喊:“坏蛋,你干嘛!”

翠翠这一喊,差点把爷爷的魂喊出了窍,他急斥翠翠:“翠翠,怎么跟家业大少爷说话的呀!快给人家赔不是。”

谁知翠翠天不怕地不怕,双手交叉,转向爷爷,脑袋也抬的高高的,好似大佬姿态:“哼,什么大少爷,他是我的小弟。”

“小弟?!”爷爷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家业闻后成熟的莞尔一笑,他安抚爷爷说:“爷爷,您不要激动,年轻人之间没有大人那么拘于小节,我呢确实是翠翠的小弟,翠翠呀,确实是我的大姐头。”

边说着,家业边把双手搭在了翠翠的后背的肩膀上,像个小弟一样有模有样的帮翠翠捏起了肩膀。

王老爷见了,也笑道:“曾以为翠翠就是个柔情少女,今日看来,没想到竟是个女中豪杰,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把我这个大儿子给收服了。啊?哈哈哈。”

众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翠翠被捧得有些飘飘然。

家业见翠翠有些得意忘形,突然一个使力。

“啊!好疼,你干嘛。”

翠翠疼的叫了起来,回身深切贯彻落实了什么叫“小拳拳捶你胸口”。

家业假意被打的很疼,身子还往后侧躲。

众人看了,更加乐开了花。

当然,你叫家辉怎么可能笑得起来,家辉再次无声的把筷子伸向了酸菜鱼,不过他没有夹一块鱼,而是夹了一大团酸菜送入了口中。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道歉。”家业告饶。

翠翠也知趣的放下了手,放弃时,也不忘再给家业重重的来一下。

家业微笑着对着爷爷:“没想到翠翠口中的爷爷,就是爷爷您。当初若不是您救了我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爷爷受不住,推脱起来:“哎呀,大少爷客气了。”

家业继续说:“没有没有,这是真情流露,本以为我跟翠翠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刚刚还对翠翠多有得罪,来!我自罚一杯。”

家业说完就上前拿起桌上酒杯,猛的一下,酒已下肚。

“好!”众人赞誉。

家业向众人展示了一下空酒杯,以示诚意,把酒杯放下:“爹跟爷爷是结拜兄弟,可以说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来,翠翠,我跟你好好介绍一下。”

家业将手伸向了王老爷:“这是我爹,也是我们王家产业的缔造者,今日之荣华皆靠爹一己之力。”

翠翠弯腰行了一礼,王老爷微笑答应。

家业又指了指自己:“我叫王家业,是我们王家的长子,爹给我取名叫家业,就是希望我能够子承父业,还有一个额外的职业就是翠翠小姐您的小弟。”

翠翠被逗的又害羞,又想笑。

家业接着将手伸向了家辉:“这是,王家辉,我的弟弟。”

翠翠尴尬的朝家辉鞠躬行礼。

这么被介绍着,家辉的心情和神情都十分复杂,他咀嚼着口中的酸菜,酸水在口中溢散,真酸。

“我这个弟弟呀,别看他现在这么文静老实,他小时候可皮了,最爱去爹的书房,把墨水打翻,还用沾了墨水的手在爹的古董字画上盖了章。”

家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翠翠看出了家辉的心情,拉了拉家业,让他不要讲了。

但家业由于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蛮不在乎的笑着说:“女孩子真是敏感,这只讲好话人就疏远了,讲点羞羞的事情,才能拉近人之间的感情,我跟你说啊,他小时候没写作业,怕被先生打,就穿了厚裤子去,先生一打就不对劲了,直接把他裤子拉了下来。”

饭桌上的饭客们听了笑的前仰后翻,家业还在一句一句的讲。

家辉口中的酸菜已经被嚼出了苦涩,羞耻与怒火烧的家辉额头紧绷和颤抖。

手中的筷子也被强大的压力挤的嘎吱作响。

终于,家辉受够了,他站了起来,将筷子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强大的动能让筷子在饭桌上弹起了几个跟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的聚焦在家辉身上。

家辉在怒火的加持下毫不在乎,他冲着自己的两个家人咆哮:“在你们的眼中,我就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的累赘是吗??!”

说完,家辉恨恨的扬长而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九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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