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留下来当食材?”
水芙蓉马上表示反对。
高子也不赞同。
“留下一个就已经够麻烦了,更何况两个……不成,不成,一个都不能留。”
另一边,水芙蓉的突然离开使得水潭边的众妖们群龙无首,他们很快就跟了过来。
白霜看着远处浩浩荡荡涌过来的妖群。
“不能就这么放她回去。
如果她回去了,所有的妖怪都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消息一旦传开,我们就永远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你说得对。”
高子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得对。”
潘慕挥动手上刚得到的捆妖绳,一下子就把水芙蓉给捆住了。
“你在做什么?”水芙蓉看着她问。
“我不跟你走,相反,为了不引起那些妖怪们的注意,你必须要跟我们走。”潘慕手用力,勒紧绳子说。
差点被勒得直接去世,水芙蓉吐出一口气后,想要说什么,却被塞住嘴,接着一个袋子兜头盖住,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这样,一代妖王被绑票了。
对于水芙蓉的众多妖怪手下来说,今天似乎格外地不顺利。
明明看到一只金做的大雁飞进了秘境里面,却怎么也抓不住,最后还让金雁从墓道中凭空消失了。
之后,好不容易找到这次搜捕的目标,却没能在石门落下前抓住那个人类,让他遛进密室中。
最麻烦的是现在,他们连妖王都给搞丢了。
***
浑身纯白、身形庞大的九尾妖狐脚踏虚空,穿过云层,从天空中飞过,身后的八条毛绒绒的尾巴随风摇摆。
高子坐在上面,陷入沉思,一时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般熊样。
他的身后坐着的是一只名为潘慕的龟妖,和龟妖的战利品,也就是一代妖王水芙蓉。
直到被绑上同一条船,潘慕才把她头上的袋子拿下来。
水芙蓉十分生气,吐掉嘴里的纸团,说:“呸!你们居然敢绑架我!”
“不是我们,是龟妖下的手。”高子强调说。
到达虎城附近,白霜降落到地面,身形摇摆,将身上的几个重物甩掉,随后化作人形。
被甩飞的高子,一个跳跃刚落地,还没站稳。
佟专岁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伸出手要他们交罚款。并热情地邀请狐妖,去监狱里住几天。
高子讨价还价说:“比起这个,你知道距离虎城不到千米之外,聚集着一大群妖怪吗?”
以这群妖怪聚集的地点为条件,顺利地摆脱掉佟专岁后,高子带着几个妖怪,进入虎城。
***
回到家中,潘慕循着味道准确地找到厨房,自来熟地往水缸里爬,同时指挥被捆妖绳捆住的妖王给她做好吃的。
如果不是被捆妖绳束缚而失去所有的法力,一代妖王,水芙蓉这时已经把小小的龟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可眼下形势逼得人不得不低头,她只好拿起锅铲,认命地给龟妖炒菜炖肉。
高子和白霜站在厨房外面,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不管是水缸里躺着的潘慕,还是站在灶前来回忙碌的妖王,都给他们一种不真实感。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白霜问。
“虎落平阳被犬欺,问题不大。”高子说完,转身离开。
白霜摇着尾巴跟上。
“你去哪里?”
“找那条青龙……”高子随口应了一句。
先行回来的青龙不见踪影,可此时的虎城雨下得很大,想来,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很快,高子就在附近空地的一座鱼坟前,找到了孟章。
正是初春时节,地上芳草萋萋,娇花盛开,孟章却神情悲伤地坐在一座小小的土包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二锅头。
随后到达的白霜,在高子旁边站定,问:“你还好吧?”
“感觉再也不能好了。”孟章抱着酒瓶,泪流满面。
啊,他的心已经随着爱情的消失而破碎成块,碾碎成泥。
从今天起,他就是一个无心的失意龙。
啊,快来一个卖空心菜的阿婆!
他要问她,菜可以无心,龙能不能无心?
然后阿婆就会告诉他,菜可以无心,龙怎么可以无心?
自此,失去心而无法存活的他,就将在这座鱼坟前缓缓倒下,眼中带着空洞的绝望,凄凉地死去。
孟章刚想到这里,高子就黑着脸,手握桃木剑,对着他的头用力敲击一下。
“哎呦!你干嘛打我?”孟章抬头,怒目而视。
高子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雨水甩掉,慢吞吞地开口。
“我很同情你,从头到尾做了这么多事情,结果白忙活一场,心上人跟着别人跑路了。
可是,如果你动不动就让这个地方下大雨,让我的眼睛睁着,却除了雨水,什么都看不清。
那我就要让你变得更加悲剧,把你变成鱼卖掉。”
高子的恐吓不起任何作用。
一听到“变成鱼”,想到,他就是在市场水产区遇见的付茵,想到,漂亮而温柔的白金锦鲤对他说,谢谢,再见。
孟章就变得更加伤心欲绝,虎城的雨下得更大了。
“如果,如果当初……”
高子以为孟章想说,如果当初听他的,不去帮付茵找什么从前的故乡,就没有这么多烦恼。
没想到,对着鱼坟,他说的是:“如果,如果当初,她真的就那样被黑猫扔进锅里煮掉就好了。”
他倒不是心肠坏,诅咒对方去死。
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付茵现在就该躺在这座鱼坟里面。
如此一来,尽管他爱的人,身陨化骨。
他的爱情,却得以保全下来。
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死如灰。
高子摇了摇头。
这条青龙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傻样,恐怕就算妖王的手下攻入虎城,前来搞事,他也不会在乎。
在被大雨砸死之前,高子放弃劝说青龙,带着他家的白狐,一起走回家了。
就这样,如同无赖一样的龟妖在他家水缸里蹲着不离开。
如同定时炸弹一样的妖王被龟妖胁迫,强行买一送一,跟着在他家住下来。
虎城的雨连续下了半个月以后,还不停歇。
找不到机会晒花生的白霜不乐意了。
她把高子撵走,让他想办法叫青龙停止施云布雨,把阳光还回来。
高子觉得孟章已经是一条废龙,说什么也没用,坚决地表示,他不愿意出门。
几分钟后,高子撑着伞,再次出现在鱼坟前。
高子站在青龙旁边,咂了咂嘴,没想好怎么开口。
已经是废龙的孟章扭头看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表示他在这里待得太久,是时候该启程回去海里了。
高子喜上眉梢,大赞:“善!”
这一次,孟章忘记撕下身上的鳞片表示感谢,高子也不打算提醒他。
孟章最后看一眼鱼坟,站了起来,他化作一条青龙往上空飞去。
高子一脸无聊地目送青龙离开。
然后,他就看到云层之中,出现另外一条龙。
那是一条金色的龙。
金龙一脸气愤地拦住准备离开的青龙,一个愤慨的女声随之响起:“就是你,一直在我的地盘胡乱布雨是吗?”
孟章看着浑身闪烁着金光的陌生雌龙,感觉自己的心脏再一次地跳动起来。
难道说,这就是他的命定之龙?
他一脸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