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桌椅化作碎片飞射出去,如同飞镖般钉在墙上,将帘子、屏风之类的东西打得粉碎。
一楼的茶客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抬起头看向二楼。
二楼,其他几个茶客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甚至都忘了去扶他们的同伴。
“既然我是你爹,你敢骂我爹,那就是骂你的爷爷。”
令狐看着对面几个茶客,面色平静。
场间一片寂静。
众人听着他如同小孩子般的话语,只觉得一阵荒唐。
骂人不是不可以,当年吏部尚书王总平在朝廷上指着皇帝破口大骂,却依然得了个铁骨铮铮的名号,民间更是将其奉为英雄,朝廷迫于民意也只能放王总平回老家安度晚年。
但哪有这样好像小孩子斗气般,将对方认作儿子的。
这不仅有些荒唐,而且也......太不讲究了些。
“你!你!”
对面几个茶客气得满脸涨红。
他们都是洛都子弟,从小就在蜜罐里泡大,上了长平学府也只是学会了霸凌同学,此时遇见了真正的泼皮无赖,哪里骂得过对面?
“你,你才是我儿子!”
一个茶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指着令狐骂道。
令狐微微一笑:“儿子骂谁?”
“儿子骂你!”
茶客立刻回道。
“好!儿子骂老子,该打!”
令狐哈哈大笑。
那茶客愣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令狐看着对面几人,唇间不禁浮现出笑意。
论骂战,对面这帮学生哪里骂的过自己这个从小就在工地和一众工人厮混的人。
他挑了挑眉毛,看着几个茶客嘲讽道:“啧,打架不会,念书不会,就连骂人也不会。一个个就只学会了上茶楼喝茶?当真是废物几个。”
“你!”
一个茶客额头上青筋毕露。
他怒吼一声,挥着拳头朝着令狐砸去。
嗤!
他的拳头上,青色火炎高高燃起!
拳头被青炎包裹,转眼间就到了令狐面前。
青炎的高温让令狐的头发微微蜷曲,一股炽热扑面而来。
令狐扬起眉毛,侧身躲过对方的拳头。
他半身微蹲,左手架住对方的右臂,右手往对方左胸轻轻一拍,那茶客便立刻脸色一变,身体再不受控制,朝着旁边撞去。
轰!
又是一片桌椅被撞碎。
那茶客撞上二楼的窗户,半个身体都冲出楼外。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看见身下悬空的景物,顿时冷汗淋淋,脸上一片惊恐。
令狐看着几人,再次嘲讽道:“就这,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考进长平学府的。”
几人惊惧地看着他,这一次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对方甚至连灵炎都没有点燃,光凭体术就击败了一名炼血强者。
两者的实战技巧,相差太大了......
“他不是修为被废,全身重伤吗?!怎么还会有这等实力!”
一个茶客震惊地喊道。
长平学府的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同期第一,令狐,被监察司执杖废去了一身修为。
但刚才那一脚的速度、力量,怎么可能是一个废人所能踹出?
“炼骨!至少是炼骨!”
另一个茶客满脸惊惧。
他们进了长平学府修行三年,此时也不过是炼血中期,距离炼骨境界遥遥不可及。而眼前的令狐却只凭一脚就展现出了炼骨的实力。
这就是曾经的同期第一吗......
几名茶客看着静静站立的令狐,身体微微颤抖。
令狐看着惊惧的众人,刚想继续嘲讽。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面色一变,一口鲜血从喉咙上涌,眨眼间就到了牙关。
“噗!”
令狐面色再变,终于压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之前的气势当然无存。
“嗯?”
众人一愣。
令狐再吐出了两口鲜血,内心却是一阵苦笑。
他体内的伤势其实并没有好。之所以还能活动,全是因为当时的监察司执杖看他虽然年轻却实力过人,惋惜他的天赋,才没有下死手,而是留了他一线生机。
监察司执杖的意思很明显,回去好生休养,不要再为父亲伸冤。
如果按照执杖的意思,好好养伤,最好隐居个三五年,那么他就算没法再进一步,一身实力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凭借炼骨的实力,很容易就能在小地方混点地位,甚至娶妻生子,安度晚年。
但他不愿。
他这些天拖着重伤的身体,在洛都四处奔波,为了父亲的冤案到处求人,到了现在一身伤势竟是没有丝毫好转。
以至于才做了几个动作,体内伤势就再也无法被压制。
“他的伤势还没好!”
一个茶客看出了令狐的情况。
“难怪他没有点燃灵炎,原来是根本无法使用。”
另一个茶客恍然大悟。
“上,一起上去!他防不住的!”
不过话是这样说,几个茶客却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第一个冲上去当出头鸟。
令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他们,笑了笑:“你们知道野狗吗?”
“嗯?”
几个茶客愣了下。
“所谓野狗,就是宁愿死,也要咬下你一口肉的家伙。”
他笑了笑,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对方面门一把甩去!
啪!
茶杯毫无意外地被对方击碎。
但爆裂开来的碎片却短暂地遮住了对方的眼线。
而令狐已是凭着这点时间,大步迈出,转瞬间就到了对方眼前。
“你!”
几个茶客击碎茶壶,才震惊地发现令狐已是到了他们眼前。
站在最前的一人手忙脚乱地点燃灵炎,双掌朝着令狐肩膀按去。
令狐眼底一冷,身体一沉,顺势撞进对方怀中,同时手肘高高扬起,直刺对方心口。
嗤!
那人面色一白,胸前的衣服骤然撕裂,向后直直倒飞出去。
咚!
那人脑袋撞到柱子,头一歪,两眼一翻,已是昏了过去。
令狐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伸出一只食指。
“这是第一个。”
“怎么会......”
剩余几人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么强!”
令狐看着他们,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再度苦笑。
他之所以抢先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一人,不是因为游刃有余,反倒是因为他的伤势已经不允许再拖延下去。
再加上正如对方所说,自己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无法再使用灵炎,所以他才会果断出击,好震慑住对方。
“那么,还有两个。”
令狐看着剩余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朝前走出一步。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学弟,当真是胆子大。”
另一间包厢的门慢慢打开,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走出来,看着令狐懒洋洋地说道。
他懒散地站在那边,长发散披,双手笼进袖子,眼皮半耷,好像没睡醒一样。
“公孙师兄?”
几个茶客脸上顿时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