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尽管对着鱼骨头哭泣,楼阁内的猫宴依旧没有影响地进行着。
“喵。”这么新鲜好吃的鱼,可惜二姐吃不到。
黑猫突然说出的话让周围的妖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在某个醉酒猫吆喝一声后,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高子听了白霜的翻译,多少有些内疚。
白瑟抱着身体软软的柳豆青,问:“你二姐,嗝!现在不在虎城吗?”
“喵。”嗯。
“那你只能给她寄快递了,虽然味道的鲜美程度会大打折扣,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柳豆青说。
“喵。”你说得很对。
然后高子就看见黑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手机,开始用他的肉垫子按键,拨通了电话。
在某个距离虎城很遥远的地方,在一片漆黑之中,虎尺玉手举着手电筒,看着眼前的壁画。
刚听到手机响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她很快接通电话,说:“你找我?”
“喵。”二姐,我打算给你寄鱼。
“哦,可以啊。”虎尺玉把手电筒塞给站在旁边的人,伸出手按在壁画上,目光认真,仔细地端详。
挂断通话后,旁边跟金壬申长得一样的人问:“是谁?”
虎尺玉嗤笑了一声,说:“呵,你不用担心。只是我家小弟而已,说是给我寄鱼。”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能泄露我们现在的下落。”金王申说。
“我会想办法的。让一只猫不吃鱼,不是很过分吗?啊!”虎尺玉瞪他说。
然后她不经意间看到了手电筒照出的光,说,“先不管那个。你看那里,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虎尺玉拿过手电筒,照亮某个地方,一步步走上前。
金王申跟在后面,迟疑说:“有可能是……”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虎尺玉就因为过于震惊而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喊叫声。
“啊!”
几秒后,原本站立着两人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
手电筒从空中坠落下去,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碰!”
***
另一边的虎城,高子看着黑猫挂断通话,想了想,对他说:“你知道,妖管局已经撤销了虎尺玉谋杀的罪名,她随时可以回来吗?”
“喵。”肯定知道啊。不过,她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
“喵。”没有,就是因为她有病。
在高子别有深意的注视下,黑猫不得不再次张口。
“喵。”(什么呀,我又没说错。)除了曾经有病,还有就是,她性格很倔强、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回头。你让她回来,她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竟然是这样。”高子说,“我还在想,怎么在那之后,那只猫妖就消失不见了。”
黑猫从椅子上跳落下来,站在高子和白霜两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喵。”
感谢我二姐吧,人类。
就是因为她开口求情了,你们才能在虎城留下来。
不然,你以为,就你们做过的事情,剩下八条尾巴的虎老板能放过你们吗?
不把你们赶出虎城就已经很好了。
虎城是写作虎(hu)城,读作虎(mao)城的存在。
这里是猫的天下,没有虎老板的默许,你们现在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平静?
“哈?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做过什么事情。”高子不怎么高兴说。
黑猫绕过他们,移动脚步往外走。
高子还在说什么,吃到一个坏掉的核桃,当然是要扔掉,难道还要咽下去吗?之类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可是,黑猫没有注意听。
他饭饱吃足,溜溜达达地走下楼梯,离开了酒楼。
***
自那天捕获到大量的文鳐鱼之后,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里的平静是指,孟章日复一日地对着鱼坟哭泣。
高子徒劳地寻找下落不明的玉石。
白霜表面上看着像是在帮忙寻找玉石,细看像是在忙着养新的小黄鸡,实际上,是天天换着花样吃鸡。
就在虎城下了连续的、一刻不曾停过的、半个月小雨后,突然有一天晚上,一个人影撞破了二楼的木制结构窗户,飞了进来。
当时,白霜正在以非常虔诚的心,煮最后一尾文鳐鱼。
孟章在下了半个月的雨以后,终于收拾好心情,跟鱼坟说了最后的一通话,决定跟高子辞行,准备回去海里。
高子坐在桌子边上,等着白霜摆鱼上桌。
在他旁边,孟章嘴里说着告辞的那套话,又把一枚鱼鳞交给他,说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高子当然是把他的话给无视了。
一条龙能被同族多次卖到水产市场,就算是龙,他也不觉得这家伙能在什么大场合,帮上什么忙。
摆在桌上的闪着金光的鳞片无人理会。
高子看着鱼鳞,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拼命想了想,才想起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好像忘记把付茵还给他了。
高子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把玉鱼交给孟章,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轰隆的震响从楼上传下来。
寻着声音往上跑,到了地方一看,在纷飞的金色羽毛中,高子意外地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个女子。
那是半个月前,在秘境入口附近遇到的宫非烟。
“你怎么……”
你怎么从窗户飞进我家里来,还撞得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不是去了秘境了吗?怎么身上血流得这么多,比起去寻宝,更像是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
高子的话还没出口,宫非烟费劲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嘴里声音虚弱地喊了一句。
“高道长。”
话没说完,她就眼睛一闭,昏迷了过去。
***
宫非烟再次醒来时,高子正把白色的玉鱼交给孟章。
孟章一脸幽怨地说:“这么多天!你为什么就只是看着!藏着捏着就是不把付茵还给我。”
“因为……(好玩)。”
高子想了想,放弃说出这个残忍的真相,重新选了一个对自己比较安全的说法。
“这是我对你们之间感情的考验。”
孟章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手握着玉鱼,高兴说:“我和付茵的感情经得起任何考验。不过,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大概是被扔进锅里煮了太久了吧。把她放到水里应该就没问题了。”高子随口说。
因为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高子转头去看躺着的宫非烟。
“你醒了。”
宫非烟缓缓地坐起,盯着被孟章丢进水里的玉鱼看了几秒,才转头看他,笑说:“是啊,我醒了。”
高子很想说,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赶紧离开吧。打破窗户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就算你会飞,像这样,飞得不太好就不要乱飞,今天是撞到我家的窗户,明天就有可能撞到什么树桩,然后被人捡到带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