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件吗？”翠翠翻出了件看起来比较华丽的女式衣裳。
小玉停下手中的寻找，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这是已故的太太的衣裳，不是礼服。”
“哦...这样啊...”翠翠神情低落了下来。
小玉更低落，甚至崩溃，她举起手绝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完蛋了...礼服一定是被老爷当了，我一定少不了惩罚。”
翠翠不喜欢那个大少爷，但是她在乎小玉。翠翠握紧了拳头，坚定的说：“我去向那个大少爷道歉，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小玉听完后，好像并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更加消沉了下去：“翠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要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是王家的丫鬟，大少爷若是惩罚了你，恐怕会惹得全城的不快。所以我这样的丫鬟就是唯一的替罪羊。”
翠翠第一次接触到成年人世界的逻辑，觉得不寒而栗又无可奈何，只好哀叹的说：“那...他会怎么惩罚你，是把你扔到太阳底下罚站吗？我以前做错事的时候，爷爷就这么惩罚我，可难受了。”
小玉苦笑：“若真是那样就好了，王家对待犯了错的下人，按照家法是绑在板凳上，用棍子猛抽，小错是打到发青发紫，大错那就得皮开肉绽。”
“真的是太过分了，我去找那个男的理论！”
翠翠刚想跑出去，唇枪舌剑一番就被小玉拉住了，翠翠很很纳闷：“小玉，我这是在帮你，你拉住我干嘛。”
“翠翠，你这不是在帮我，你这是在害我啊！你要是把大少爷真激怒了，我这就不是皮开肉绽的事儿了，是小命呜呼...”
小玉感觉到自己拉住的衣角软了下来，知道翠翠会意了，便把手放了下去。
翠翠垂头丧气：“那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挨打？”
小玉轻笑了一下，略带无奈：“没关系的，翠翠，我此生就是个低贱的丫鬟...我认。”
两人纷纷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就在这至暗之时，翠翠的目光无意中瞄了一眼碎裂的礼服，视线紧锁在那碎裂的裙摆，她噔的一下灵光一闪，翠翠想到了主意。
翠翠兴高采烈的问小玉：“小玉，你有针线工具包吗？”
小玉愣了一下：“有，当然有，就在这衣柜里。”
这小玉边说着，边把一旁衣柜中的针线工具包交给了翠翠，不解的问：“翠翠，你还会针线？”
“不会。”翠翠的回答干脆利落，接着翠翠从针线包里拿出了一把裁缝剪刀：“但是我会绞东西。”
刚被翠翠吊起胃口的小玉，立马像一只气球一样泄了气。
“翠翠，你别添乱了，本来礼服就已经就折腾坏了，你还要绞？”
与小玉的不信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翠翠的自信，翠翠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给小玉加油鼓劲：“小玉，相信我！”
小玉被翠翠的自信之光感染到了，渐渐提起了些精神。
“不过...你要帮我找些东西。”翠翠突然说。
小玉好奇：“什么东西。”
“嗯...我要棉被，绳子，还有一根木棍，就是平时打你的那种。”
“啊？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哎呀，你就去找就行了”翠翠边说着边把小玉往门外推：“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时光飞快，大概小半炷香的时间后，家业扶着太奶奶进了收衣阁。
太奶奶虽说是90的人了，但依旧容光焕发，满脸福泰，大有百岁之兆啊。
阁内的小玉见太奶奶来了，连忙弯腰行礼。
一旁搀扶的家业瞪了一眼衣柜又瞪了一眼小玉，暗示其找到了没有？
小玉摇了摇头。
这一下，若不是旁边有太奶奶，光凭家业的目光就能吃了小玉。
小玉吓得慌忙低头，抬也不敢抬一下。
“家业啊，我这人老了，眼也花了，怎么也看不到我的礼服在哪啊。”太奶奶慈祥的问。
家业为难的咬了咬牙，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明说了：“太奶奶，是这样的...”
“太奶奶好，真是好久不见了。”
翠翠突然从房屋的另一侧冒了出来，这回轮到翠翠截住大少爷的话了。
太奶奶眯着眼，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太奶奶惊讶的说：“这，不是翠翠吗？你怎么在这，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翠翠呀一天天长成了大姑娘，而我一天天变成了老太婆，老骨头。”
“太奶奶不老，越变越年轻，越变越漂亮。”
太奶奶被翠翠说的笑的合不拢嘴：“哎呀，这翠翠的小嘴真甜，说的我真的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不过...无论如何都得人靠衣装啊，我这礼服...”
说到这里，家业用轻蔑的目光盯着这个“始作俑者”，仿佛在说，呵，我看你怎么办，还能在这里嬉皮笑脸多久。
翠翠没理他，也上去搀扶太奶奶，孝顺而恭敬的向太奶奶发出邀请：“太奶奶，礼服在里面的衣架上，您过去就看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走吧，翠翠。”
“哎，太奶奶您慢些。”
这，家业就不能理解了，旧礼服没找到，新礼服已经被扯坏了，难不成，这臭丫鬟会妖术，变出来一个不是？
带着惊诧与不解，家业也跟了上去。
礼服马上映入了眼帘，家业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一会，突然嘴角一歪，笑了起来，说不上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是发自真心的佩服。
但是从此时起，他对翠翠的怨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翠翠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翠翠把礼服的裙摆和外套向上的一两寸全给绞了，虽然没了当初的雍容华贵，但是露出来白色内胆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简洁，清爽。
翠翠正想替太奶奶更衣，看到家业像白痴一样在那里笑，指责道：“太奶奶换衣服，你一个大男的在这里干嘛。”
确实，这个婆娘言之有理，家业收了收笑容，眉头抬了抬，转身便是离开。
家业看到小玉还吓呆在原地，冲小玉使了个眼色，头向屋内撇了一下：“去帮忙。”
小玉收到命令，立马赶了过去，丝毫不敢懈怠。
须臾，太奶奶更衣完毕，被另外几个丫鬟接走了。
小玉，翠翠还有家业站在收衣阁门口恭送太奶奶离去。
终于，危机了去，家业直起身子，松了口气，高傲的用赞赏的口气对身后的翠翠说：“身为一个丫鬟，你干的还算不错。”
“我是干的不错，不过我不是你的丫鬟！”
“嗯？”
家业惊诧的回过身，可是刚一回身，一个棉被就朝自己扑了过来，接着一声闷棍，家业就倒在了黑暗之中。
在不省人事的前一刻，家业隐隐约约听到翠翠郑重的宣言：“我是你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