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过往，从来都生活在虚假的记忆里。
或许，自己该认认真真的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可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金策说的没错：杂而不精，博而不纯。
自己是三个人的意识汇聚而成的一只怨魂，太过杂乱，又并非单纯的是某一个人。
仙主说的也没错，自己并不是三个人里的任何人，但自己可以选择做三个人里的任何人。
然而，自己又为何非要做他们呢？
为何不能做自己呢？
可做自己，又该是怎么样的？
怨魂……
是不是应该整日里飘忽不定，怨气横生，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吓人……
李掌柜忍不住笑了。
做人是挺好，但做人亦有做人的苦恼。
“很好笑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的白衣，听到李掌柜的笑声，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今的他，身上不见寸缕，实在是有些别扭。被李掌柜一笑，更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别的事情。”李掌柜的说罢，伸出手，在白衣胸口按了一下，感受着其间经脉的位置和真元的流动。
见李掌柜这么不专心，白衣心里没底儿，“要不……你慢慢研究一下？我其实也不急的。”
“嗯，正在研究。”李掌柜的双目微微流露微光，以天眼认真查看着白衣的身体状况。今日实在是闲得无聊，李掌柜的好心给白衣检查身体，试图寻找将白衣变成女子的办法。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金丹境界，竟是不惜要变成女子之身……是该夸他勤奋好学呢？还是该损他两句？
其实也不重要。
人心太复杂，世事更不是非黑即白，没必要论出个是非因果。
“说起来，你修炼的极阴功法，能不能把心法口诀告诉我？”李掌柜问道。
白衣有些为难，“这……不合适吧？”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白衣犹豫良久，还是把口诀说了。
李掌柜心中默念口诀，又结合白衣的经脉状况和真元状况，认真分析着这套名为《天水诀》的心法。“天水……《寿世保元》言：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这‘天水’，莫非便是妇人初潮？啧啧……修炼之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在朝着至阴转化。类似于吃了太多激素……但只是气场变化，缺少实质变化……莫非是少了什么契机？嗯……”又认真回想着白衣叙述的口诀，李掌柜又呢喃道，“此心法，用词遣句，不算很精练，甚至还有些口语化……看起来，不像是流传很久的心法。”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了突破金丹而尝试过创造各种法诀。李掌柜心中一个激灵，“莫非此法，亦不过是一种理论性的功法？并没有经过实践？”说到此，李掌柜眼神复杂的看着白衣，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并没有真正闯入那秘境深处。却轻易得到了一件法宝和一套心法？”
白衣见李掌柜神色不善，呆了呆，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的意思是……我是被人当成了……当成了人……”
“小白鼠。”
白衣不解“小白鼠”之意，但他的观点确实如此。脸色变换了几下，白衣又狐疑道，“但我真的曾经差点儿踏入金丹之境！这不是虚言！我亦知道此法最终会让我变成女子。只是不知为何难以做到，所以才想要找你，试图走捷径，先变成女子，再继续修炼此法。”吞咽着口水，白衣迟疑道，“要不，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儿，咱们去一趟那秘境，如何？”
李掌柜却神情呆滞，一言不发。
白衣闭了嘴巴，没有再打扰李掌柜。
一直过了半晌，白衣躺的浑身有些僵硬了，才忽然听到李掌柜说道，“仙主和魔主……似乎从来都没能真正修炼成《踏星诀》！”
怎么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白衣嘴角微微抽动，看着李掌柜，就像在看一个病人。
他知道金策所言，也认为金策说的没错。
李掌柜，其实就是三个意识的结合体。这种存在，一旦意识到了自己是三魂而聚，就会思绪杂乱，就会性格古怪，就会很容易分心，难以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唉……你应该认真考虑下我的事情。”白衣好心的提醒。
“不不不，你错了。”李掌柜道，“我就是在考虑你的事情。你看啊，仙主和魔主，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是被典狱官故意引我去了蓬莱。但最终，只有我，真正练成了《踏星诀》！典狱官还说过，我会继承玄隐真仙的衣钵……”
白衣干笑一声，懒得去打扰李掌柜的“正确思路”。
“如果……如果我跟玄隐真仙有些关系的话……是否能拥有玄隐真仙的一部分记忆？如果是……”李掌柜低头看着白衣的身体，一只手，在白衣身上来回摩挲。
白衣感觉很别扭。此时的李掌柜，看起来丝毫没有作为郎中的“单纯”。
“这套《天水诀》，很可能是古仙人所为……任何法诀，一定都会留下创造者的痕迹！如果我是玄隐……一定会察觉到这套法诀里的‘熟悉之处’……”
说着，李掌柜忽然换出了织女的身子，闭上眼睛。她的周围，渐渐的出现了迷幻般绚丽的星辰。
整个房间里，被星光笼罩。
织女的脑海中，犹如一片星辰大海。
浩瀚星辰里，却又好似有太多东西无法捕捉。那些陌生的、遥远的、模糊的画面，不论织女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的看清楚。
直到夜幕降临，织女睁开眼，竟是转身出门。“小蛇！”
“干嘛？”外面传来蛟龙的回应。
“趴下！”
蛟龙腾空，直奔东海。
西凉百姓，抬头看天，看着那蛟龙远去。
城主府，段云看着天际，看着那条蛟龙消失无踪，脸上尽是阴郁之色。西凉城中，有如此强悍的存在，怕是难得安宁了。
……
蓬莱岛。
仙主领着织女和蛟龙，来到了一处秘境入口处。
织女也不多言，径直而入。蛟龙想要跟上，却被仙主拦住了。蛟龙不满，瞪向仙主。仙主摇着摇头道，“师祖他老人家交代，除了织女，旁人不可进入！”
蛟龙阴沉着脸，道，“那人皇和雅为什么能进去？”
仙主哑然，苦笑道，“抬杠。”说罢，放下拦路的手，“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进去我也没意见。”
蛟龙闻言，一愣，不过到底是艺高人胆大，真的便要进去。可刚进入入口，直接就被一道凶悍的灵诀给逼了出来。
纵然他反应极快，头发还是被这道灵诀给扫去了大半。
有些狼狈，他狠狠的直接削去另一半头发，留着一头短发，怒视仙主。“不早说！”
仙主哈哈一笑，在一旁寻了处干净地方，盘腿坐下。
蛟龙略作迟疑，也坐了下来。
仙主道，“喜欢她？”
“是。”蛟龙倒也不害臊，承认的很利索。
“我劝你死心。”
“你怎么不死心？”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死心？”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