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潮湿而昏暗,隐约能听到窗外雨水击打在房顶的声音。萨满已经在壳中蜷缩了多日——其实在被灵魂球击中的那一刻它并没有死,这样基础的灵魂法术很难真正伤害到它,它装死只是不肯与灵魂大师等人合作,又无法从中抽身,仅此而已。

“别以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活着……”门外传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借着门被打开后渗入的光向下看,它看到了一个举着骨钉的魁梧的影子——进来的不是灵魂大师,而是一位灵魂战士。

“你作为一个精通灵魂法术的萨满,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在那家伙的灵魂球下?那块‘法术扭曲者’是你自己平时戴的吧?至少不是你死后的执念化成的吧?”灵魂战士走到萨满身前用刻薄的语气说着。

“是,我还活着,而且你们的任何法术都杀不死我,但如果你们还是为了追求所谓的‘不朽’,我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

“我和它不一样,我要的不是这些。你也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吧这件事告诉它的,只要你再教我一些关于灵魂的法术,让我的力量超越它,我就可以……”

那个灵魂战士突然停住了,脱手的骨钉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屋中亮起了象征瘟疫的橙色光芒……

【记录(C)】

【悼念为探索献出生命的人吧,

是它们的成就让我们进化。

不会再有思想的瘟疫能征服我们。】

“我成功了!”

另一边,在灵魂圣所的天台上发出了强烈的撞击声,整栋楼都在为之颤抖,随后是一声恨不得让全泪城都听到的欢呼。无数次的尝试与失败后,灵魂大师终于成功自学了萨满曾向它展示过的最强灵魂法术“荒芜俯冲”。

“再强大的瘟疫也不可能战胜我们了!现在,我们是强大的,而我——是不朽的!”它站在连绵细雨中,周身环绕的四颗灵魂球随着它极度的喜悦而越转越快,甚至开始有些失控,其中两颗突然脱离了它的掌控,一颗直冲云天,另一颗则飞进了房门敞开的实验室,将那份【记录B】烧成灰烬。

它无暇顾及这些,现在,它要去白宫,向白王禀报实验的最新进展,证明它理论的可行性。然后——它就会迎来不朽:肉体上,它拥有强大的心智;精神上,它将力挽狂澜,成为这场灾难中的救世主,这足以让自己成为圣巢的大功臣了。

“泪水之城的正中央将会为我立起雕像,而我会被所有人铭记,代代相传,直到永远!”它狂妄地笑着走下灵魂圣所的台阶,却在门口被一个肥胖的甲虫哨兵拦住了。

“国王……国王要求停止所有关于灵魂的实验……”哨兵一遍喘着气一边呈上一封诏书,“因为这样没有把握的实验会造成太多居民的无辜牺牲,而且国王已经找到了抵抗瘟疫的最佳方案——跟灵魂无关……”

哨兵的话正如晴天霹雳,让灵魂大师浑身一颤:“怎么可能?我已经有头绪了!已经发现用灵魂抵抗瘟疫的方法了!他不能……你告诉我,国王找到的那个方法是什么?谁提的?”

“据说是虚空的力量……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过我猜是国王自己研究的,因为全泪水之城的学者似乎都在这和灵魂打交道……”一颗灵魂球从灵魂大师手中飞出,险些直击哨兵的头部,好在哨兵反应及时,用那把骨钉挡下了绝大部分攻击。

“虚空?谁都知道那是比瘟疫更危险更不可靠的东西!他地位是比我高,也的确有作为国王的威严,可它有的也只有这些了!你现在看看它的做法,它简直是疯了!现在瘟疫越来越严重,可灵魂圣所的学者们一点事都没有,这说明什么?我们的理论才是正确的!你现在回去告诉它——”

“可您的眼睛也变成橙色了啊!”哨兵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把锋利的骨钉竖在它面前,透过倒影,它看到的是一张因研究灵魂发生多次失误而被烧伤、被扭曲的脸,那对瞳孔里确实有一丝橙色的瘟疫气息在波动、扩散……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的理论应该是正确的,是无懈可击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国王!沃姆!一定是它的阴谋!是它想阻止我的不朽,所以才派你这个瘟神把瘟疫传染给我的!”它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开始神志不清,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它叫嚣着,身边的灵魂球四处飞溅,撞碎了无数装满珍贵灵魂的瓶瓶罐罐和写满惊喜与苦恼的实验报告。

“我做的一切都不重要吗?灵魂……法术……它们到头来都是一无是处的吗?那我之前为这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它转身冲向灵魂圣所的顶端,留下一脸惊愕的哨兵。

“我错了吗……我没错……我的做法是对的,成就是不朽的……灵魂的力量是强大的……它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它看向尸体堆积成山的仓库,那些触目惊心的牺牲品……然而心中的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毫无逻辑的开脱。

……

“用灵魂战胜瘟疫的方法是从梦中出现的——”

“而瘟疫就是从梦中入侵的——”

它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所有的计划,兴许都是一场恶毒的阴谋,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乐在其中……

“我真的如此无用吗……从一开始,就已经一败涂地了?”心智开始崩塌,瘟疫趁势入侵,连强大的灵魂法术都抵抗不住这股力量。

它像死去的梦境一样飘在天上,呆滞地看着地面,那落在积水上溅起圈圈水花的雨点中,包含着些许它难以言表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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