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之中，只有两人。

沐沐终于松开了秦宣，两人坐在包厢的床边，秦宣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好像有些心神不安。

“没关系的，大家都会没事的。”沐沐微笑着安慰道他。

“嗯。”

黑夜，好长。

秦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该结束了。

来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沐沐。”

“嗯？”

“该结束了。”

“……？”

沐沐的神情呆愣住了，她面前的秦宣没有了先前迷茫与失落，没有了再把她当成最后一根稻草的期盼。

现在的秦宣，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她已经猜到了——猜到了他想要说一些什么。

“你……”

“嗯，你猜的没错。”秦宣点了点头：“我先前的一切所作所为。”

“全都是演的。”

这一句话，如同一刀插在了沐沐的心头。

“演的……？全都是演的？”

那份纵容，那份软弱，全都是演的？全都是在骗我？

她咬住了苍白的嘴唇，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的看着秦宣。

“为了拖住你，不让你和黎湘联络。”秦宣撑着下巴，脸上露出一道微笑：“我知道的，你喜欢我，我很清楚这份感情。”

“所以很抱歉，我利用了这一份感情。”

“全都是骗我的吗？你所说的话，都是谎言吗？”她连忙询问道，眼神带着祈求的看着秦宣。

“……嗯。”秦宣没有躲避目光，点了点头：“总的而言，即使是掺杂了真实的谎言，也的确是谎言。”

“的确，对我而言，我生在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但是却为了父母的面子，要需要去做太多我不想要做的事情了，让我难受，让我痛苦，如果……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以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过的软弱的我的话，绝对支撑不住的。”

秦宣顿了顿。

“有件事情是真的，你是的的确确，看到我软弱一面的第二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即使只是为了撒谎——为了拖延你，但你也的的确确看到了。”

“第二个人？”沐沐她愣住了：“我是……第二个吗？”

“第一个，是徐昕菲，对吗？是她对吗……”

“嗯。”秦宣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她的话。”

“如果不是她的话，真不敢想象我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或许会和现在的我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径，更加不会与我现在身边的很多好友相遇了。”秦宣正坐着，神色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沐沐。

她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再直视秦宣的眼睛。

“对我而言，徐昕菲带我走出了曾经的那一片黑暗，所以……”

“所以？”

“……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不论你用什么手段都是。”秦宣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话固然伤人，但是这话，不得不说。

“我讨厌现在的沐沐，我很讨厌，对我而言，徐昕菲很重要，非常重要，重要的不得了，老实说，我无法忍受有人想要伤害她。”

“但是，我并不讨厌沐学妹。”

“她是个很可爱……却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的孩子，什么也不敢说，就算面对别人的骚扰和不适当的请求，她也不怎么会出声反抗，只有当真正威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有所作为。”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会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个人讨厌的事情，避免做出对方讨厌或者不适的行为，不管对方说的事自己喜欢与不喜欢，都会应和，小心翼翼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样子的人，我想无论是谁都讨厌不起来吧？”

“……”

包厢内陷入了沉默，沐沐发出了小声的啜泣，再随之转大，哭声回荡在了包厢当中。

泪水顺着脸颊流落，滴落在桌上，少女的哭泣没有得到安慰，秦宣仅仅只是在一旁旁观，他目睹着一切，却什么没有说。

“为什么……”她擦着眼泪，边哭边喊道：“为什么？！她明明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说出来，什么都憋在心里面，也什么都不敢做！面对滋事的人小心翼翼的躲避，面对着讨厌的话题也要露出笑脸应付对方，这样子的胆小鬼……这样子的懦夫，连自己感情都不敢跟别人说，却每晚都在被窝里懊恼着自己的胆小，第二天却又反复着藏起自己心意的人，有什么好的啊！”

她抬起头，带着满脸的泪水，冲着秦宣宣泄道。

“或许是她那为了顾全他人的感情，而死命忍受着自己情感的行为……让我觉得‘啊，这孩子真可爱啊’的感觉吧，虽然说不会作为伴侣喜欢上她，但是如果是她的话，作为朋友的喜欢，这可是绝对的。”秦宣轻声解释道。

他现在每一句话，都扎在沐沐的心上，毫不留情。

“我就什么都不是吗？！”她声音颤抖着喊道。

“当然不是。”

“哎……？”

“如你所说了，她是个胆小鬼，但你不是。”秦宣叹了口气：“虽然方法我很讨厌，但是至少，今天下午的时候，如果是她的话。”

“她一定不会敢跟我靠那么近，也一定不敢主动提出，要叫我阿宣，而是继续唯唯诺诺的叫我学长。”

“你的确比她更有勇气，但是这勇气和胆识用错了地方，但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话，我也不可能讨厌的起你啊。”

“呜……”她紧紧地抿着嘴唇，抑制着自己的哭声，又一次低下了头，眼泪沿着眼角、沿着脸颊，落在衣服上。

“对不起……”她抿着嘴抬起了头：“对不起……我对不起……”

“对不起害了昕菲学姐被抓走，对不起秦宣对我这种人说出这种话，对不起想要破坏你们两人的关系……”

“我……对不起……但是，但是！”她猛地站了起来，凑到秦宣的身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我不想要……被秦宣你讨厌啊！”

她将头埋到了秦宣的胸膛前，身体微微颤抖着。

“唉，好了，别哭了。”秦宣犹豫了一下之后，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真是个坏孩子呢。”

“我是个坏孩子，对不起……”她抬起了头，两人的脸很近。

“我喜欢你，学长！喜欢你，秦宣！”她高声，歇斯底里的喊道。

“请，原谅我吧，我不想要被你讨厌，我还想要……待在你的身边，就算只是朋友，也可以了！”她低声乞求道：“就算不是我也没问题，希望你……不要讨厌她，不要讨厌真正的沐沐……”

“她是我的朋友，我都说过了，就算想要讨厌她，也讨厌不起来啊。”秦宣道，他往前靠了靠，直视着沐沐的眼睛：“你也别哭了。”

“对你，我现在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休息吧，你也累了吧？”秦宣轻声道：“安心的睡吧。”

“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到时候也希望你也能够更加成熟。”

“……谢谢你，秦宣。”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视线全黑之前，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秦宣。

随着眼睛闭上，她倒在了桌子上，宛若睡着了一般。

秦宣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等待着。

五六分钟后，沐沐有了动静，她撑着爬了起来，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

“学……长？”

“学妹，晚上好啊。”秦宣撑着下巴，温柔的笑道。

“啊……发生了什么？好难受……”

“给，纸巾，擦擦脸上的泪水吧。”

“啊？我哭了吗，抱，抱歉，给你看到这样子的囧样……”她慌忙接过了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对了，欢迎回来。”

“哎？啊……我，我回来了？”面对秦宣他的话，沐沐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嗯，欢迎回来，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