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
按照她的设想,“骷髅”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倪小千,再顺便将碍事的蝙蝠妖才对。
“可恶,凭着只言片语就将骷髅超度了吗!”花霄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她的身边只剩下一把雁翎匕首了。
花霄正恼火着,房门不知为何被风吹开一道缝隙。信步走上前,她发现门外竟是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歪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屋里的陈设。花霄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她们的眼神接触了几秒。那个女人似乎并不害怕花霄,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她那雪白的耳朵。
“也是妖怪吗?”花霄低声问道。她缓缓打开房门,女人将脑袋探进来。
花霄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一群金线虫。
“原来是心怀怨恨的妖怪吗,太好了……”花霄惊喜地将她引入房中。
“这个房间……看着挺不错的啊。”女人赞叹道,“哇,这里还有一幅观音像呢!”
她注意到墙壁上的画像。
这幅观音像与整个房间的清幽氛围十分相称。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里?”花霄坐到自己的案前,一脸微笑地看着这个女人。这时,她才开始端详这个女人的容貌打扮。
女人穿着素色的长袍,皮肤是有些病态的白色,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憔悴。她的头发乌黑发亮,被挽在头顶,用一根银色的发簪固定着。
倒是个美丽的女人呢。花霄暗暗感叹。
“你说我吗?”女人指指自己,那副神态颇有些童趣,“我在山林里散步,一低头就发现了这些小家伙。”
她又指指地上蠕动着的金线虫。
“它们不停地缠着我的脚,把我拖着走,我就被它们带到这里来了!”
“哦,是吗?”花霄动动自己的耳朵,身子向前一倾,“你就不怕遇上什么危险吗?”
“我可是很凶残的妖怪啊……”
女人看着花霄有些狰狞的面孔,却并不感到害怕。她眨眨眼睛道:“这个……我知道啊。”
“因为,我也是妖怪啊。”
花霄一捏拳头,嘴角微微上扬。
“是这样啊。”她站起身来,换了种亲切的语气,“欢迎你来到这里,我的朋友。可不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我想要认识你呢。”
女人正要开口,花霄抢先说道:“我先来吧。我叫做花霄,是一个狐妖。”
花霄扬扬下巴,示意女人继续说。
“我……我叫做芙琳,是个蝉妖。”
“蝉妖?”花霄来了兴趣。
她从没有接触过这种妖怪,因此颇有些好奇,“你也是虫妖吗?”
芙琳不明白花霄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但还是如实回答:“应该……算吧。怎么了吗?”
“没什么,”花霄一甩袖子,“我只是,不太喜欢虫子而已。”
不等芙琳质疑,她接着说:“芙琳,我的朋友。”
“朋友?”芙琳眯上双眼,不明白花霄为什么要套近乎。她摇摇头道,“我们才敢刚见面吧。而且,我只是觉得太无聊了,才跟着这些小家伙来这里的,我……”
下一秒,芙琳便说不出话来了。
花霄将自己脸凑近了她,那凶狠的眼神和微微露出的獠牙让她感到心惊。
“好吧……朋友就朋友吧!”芙琳赔着笑脸道,心中暗想:这家伙怎么脾气这么差,调侃一下都不行吗……
芙琳上下打量了一下花霄,发现对方是一个容貌十分艳丽的女妖,浑身的赤色服饰也显得很华贵。
【她是不是什么大妖族的小姐啊,怎么住在这么清静的地方……】芙琳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花霄收回那凶狠的眼神,“我说是朋友,那便是朋友!”
她伸出手,抚摸着芙琳柔顺的黑发,态度又变得亲昵起来。看着花霄这样的举动,芙琳感觉怪怪的。
【本来只是有些好奇,才跟着金色小虫来到这里的,怎么遇上这么个奇怪的家伙?】
虽说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了。
“哎呀,我就是太无聊了,想过来玩玩而已。”芙琳转过身去,“你要是不欢迎我,我离开就是了。”
“不行!”花霄一个箭步走上前,将芙琳拉住。芙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应声倒入花霄的怀中。
“你想干嘛啊,花……花霄?”这时的芙琳才感到一丝惊恐。她拼命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手脚都已经被花霄控制住了。
“别想走,我的朋友。”花霄捏着芙琳细嫩的手来回摩挲,就像是获得一件至宝一般。
“你想怎样……”芙琳感到眼前一片花白,几乎要晕过去了。花霄轻轻拍拍她的脸庞,柔声道:“我要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她将芙琳扶起来,替其整理好衣服。惊魂未定的芙琳抱怨道:“凭什么我要替你办事啊!”
“就凭,你的性命已经被我掌控了!”
花霄凌厉的眼神令芙琳一惊。她这才意识到后脑上有些异样,伸手一摸,一阵湿滑的触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她的身体被先前的金色小虫寄生了。
“这虫子叫做金线虫,专门寄生在头脑中。”花霄如数家珍地说道,“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它搅烂你的脑浆!”
芙琳眉头一锁,不一会儿又舒展开来。她对着花霄笑了几声,接着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认命了。”
“花霄,我的朋友。”她昂起头,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感觉,“说吧,你要我帮你办什么事情?”
芙琳这副从容的姿态倒是让花霄有些吃惊。稍作镇定,她沉吟道:“去人类世界,帮我杀一个叫做倪小千的女孩。”
听到“人类世界”这几个字,芙琳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朔方山被阵法保护着,除了门主和她的部下,有谁可以自由出入呢?”
听到“门主”这个字眼,花霄忍不住咬咬牙。她随即将阵法被一个道士破坏的事情告诉了芙琳。
“没想到在我沉睡的这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的芙琳竟有些欣喜。
“你说什么?”
“没有!”芙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否认。她思索了一下,脸上竟再次露出微笑,“行,既然这样,我愿意帮你。”
这下又轮到花霄惊讶了。她坐回案前,眼神有些惊异,“居然这么干脆吗,芙琳。”
“不然呢?”芙琳无奈地摆摆手,“小命掌握在你的手中,我只能照办咯。”
芙琳暗中对花霄投来厌恶的目光,花霄并没有发现。
“好!”花霄猛地一敲案子,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对了,给你这个。”
她从袖中抽出最后一把雁翎匕首,郑重其事地将它交到芙琳手中,“你要用这件武器刺中那个女孩的眉心,知道了吗!至于她所在的位置……”
“行了,你不用说了。”芙琳伸手推开花霄,有些不屑道,“我好歹是个妖怪,找到一个人类的本事还是有的。”
“如此,那便最好。”花霄满意地点头,“事成之后,我会取出你脑中的金线虫,说到做到。”
“行了行了,那都不重要!”芙琳转身就要离开,“你快告诉我阵法的缺口在哪里吧,我都等不及了!”
【真是奇怪,这个芙琳怎么会这么积极呢……】
有些疑惑的花霄告诉芙琳:“跟着这些金线虫吧,它们会给你带路。”
花霄手指地上缠在一起的金线虫们,它们便像受到指令一般爬出了房门。芙琳跟上前去,“行了,我出发了!”
芙琳关上房门,急匆匆地下了楼,木屐在地板上发出连续的“笃笃”声。
一边走着,她心想道:残忍的恶魔,居然想要对无辜的人类下手!
“身为蝉妖,我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不妨就戏弄一下这只狡诈的狐狸!”
*
傍晚,站立在夕阳余晖中的世雪久久不能释怀。
陆云父女的悲剧让她感到揪心。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世雪用法术伪造了一句焦黑的尸体,将其放在陆云的住处。于是,“被小范围明火灼烧而死”便成了陆云去世的原因。
至于女儿陆子筱,自然是按照学校的安排“死”在了国外。
“在野外被毒蛇咬伤,医治不及时而死亡”,这是学校给出的说法。由于陆子筱的父亲已经身亡,原先要支出的一笔赔偿款也被学校免去了。
答应要保守秘密的一些人,估计这辈子也不会说出真相了。
这些,都是世雪无法改变的。想到这,她不禁黯然神伤。
“世雪小姐,要我说啊,”一旁的笼中,多多罗罕见地没有奚落世雪,而是安慰道,“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多多罗。”世雪拭去眼角的泪花,“我只是觉得遗憾,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对父女啊……”
看着远处天边的火烧云,世雪依旧觉得美丽极了,心上却是驱散不开的阴霾。
世雪想到了一件事。
“将陆云复活,利用他对女儿的思念来暗算小千和门主,这样的妖怪绝不原谅!”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这个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