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医院的手术处理过后,少女穿着病人的服装,躺在病房的床上。
还没恢复意识,但是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睡的安稳的普通女孩。
当然,脸上多处的烧伤,以及身上焦黑的痕迹让我知道,这只是假像。
当少女醒来后,她所要面对的疼痛是我们无法想像的。
身理的疼痛,以及心理的疼痛。
我开始思考刚才医生跟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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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上的烧伤,并没有看起来这么严重,等一阵子后大概会自动脱皮,并且换上新的皮肤。疤痕是无可避免的,但这些伤口只要让她好好静养,以后是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影响的。”
“谢谢医生……”
医生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但是……有一件很遗憾的事必须告诉你。”
我疑惑的抬头看着医生,他的脸上有些疲惫的迹象,看起来很憔悴。
医生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发呆了几秒钟,看起来在酝酿心中的某种情绪,又看起来像是在压抑着心中的什么。感觉非常矛盾,我也不知道医生想告诉我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不是好消息。
“她的眼睛非常有可能已经看不见了,或许还留有少许的感光能力,但是她已经无法靠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
“然后很不幸的,她的家人全部都已经宣告不治,也就是说她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
“这……”
少女眼睛看不见了……医生语出惊人,使得我还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思考。
脑子像是跳针一样,不停地重播着医生刚才说的那句话。
虽然医生花了很多时间来缓和紧绷的气氛,话语也尽量的委婉,但是仍然使我惊讶。
一个完全看不见世界的人生,将会是多么黑暗以及绝望?
后来医生还跟我说了很多话,不过我并没有心思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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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少女已经一无所有,她失去了家,失去了所有珍惜的东西,也失去了一辈子家人。
我思考着这些,对她感到的不舍使我握紧拳头,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突然间,床上传来一丝的动静。
我睁大眼睛,不自觉的停止了身体的颤抖,脑子一些负面的想法也瞬间烟消云散。
“这里是……”
少女用略微颤抖的微弱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她刻意睁大双眼,但似乎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慌了,或许是确实感觉到自己的确张开了双眼,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眨了眨眼。
“奇怪?”
看到这个场面,我不禁有些心酸。仿佛炼狱般的人生将在这里揭开序幕。
这还只是开始,甚至没办法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待着她。
“好痛……”
少女突然用哽咽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
用烧伤的手揉着烧伤的眼睛,似乎感觉到疼痛。
“我……我到底怎么了!?”
突然激动的情绪化为语言吐露出来,也没有明确的说话对象,单纯只是想发泄出自己快压抑不住的情绪。
身体开始颤抖,激动的情绪慢慢转为恐惧害怕。
“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怎么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被突然大喊的少女吓到了,但是马上回过神来,想要试图安慰她。正当我的手要触碰到她的时候我愣住了。
除了考虑到这样子贸然的接触她或许会让她的伤口疼痛,也有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的想法。
从小我就几乎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甚至今天第一次才仔细的观察了人类的思维。
人类是多么复杂的生物,虽然偶尔能够从书上读到,却从来没有确切的体会过。
当我触碰到她时,我该说些什么?
安慰她?如何安慰她?万一她的行为与我预测的不同该如何应变?
各种疑问在脑内排开,我却无法解答任何一个问题。
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我凭什么坐在她的身旁,安慰她,陪伴她?
我凭什么?
伸出去的手渐渐地缩回来。但是我仍然想要发出声音,提醒她我的存在,也希望能够安抚她,让她知道她的身边有人。
“冷、冷静……一下……”
说什么并不重要,我的目的只在于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所以我硬是从慌乱的脑中挤出了一句废话。
少女愣住了,将头往我这边转,眼睛却没有准确的看向我,毕竟她看不见,只能够用声音的源头来判断方向。
“有人在那边吧!快、快点告诉我!我没事对吧!?为什么我看不见!?到底为什么!?”
少女将身体从床上撑起,爬了一段距离想要抓住我,却扑了空差点摔下床。
幸亏我即使扶住她,没有引发第二次的意外。
不过我扶住她的那一刻,她的目的也达成了,她现在大概只是触摸到一个人,让她有安心感。
她颤抖的身体在我们两个维持这个奇怪的姿势之下慢慢恢复了平静。
乱了节奏的呼吸也在她刻意调整之下恢复规律。
我将她身子小心翼翼的摆回床上,深吸一口气。
这些事实是一定得告诉她的,因为她过一阵子也能够自己理解状况,要是我骗她,到时候她将会更加难受。
然而,现在我也只有告诉她事实才能让她恢复平静。
人类的行为非常矛盾,我感觉我不管做什么都不是正确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正确的,但是说些什么是必要的。
思考了一阵子后,我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你……你的眼睛看不见了。”
“哈……”
少女听见我说出来的事实,倒吸一口凉气。
倒也不是单纯的感到吃惊,而是听见了一个自己做不想听见也最不想接受的事实。
但实际上,我仍然模糊了真相。不……甚至不能够称作模糊真相,而是隐瞒了实情。
少女的家人都不幸在火场中丧生,这点事实我没有告诉她,也知道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接受。
说实话,我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才不是这么的简单,而是我怕我说出来之后,少女的反应是我无法接受的。
“怎么……会这样……?”
我当然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说起来,我在她身旁这么久,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在她病床的床头处就有贴着一些关于少女的讯息。
王纯熙。
这就是少女的名字。
《周颂•酌》:“时纯熙矣,是用大介。”
“真是好名字呢~”
叫做纯熙的少女听见我说的话后,再一次愣住了。或许她不懂我现在说这个干嘛。
这位少女的名字看似单纯,实际上大有来头。
这应该是少女的父母绞尽脑汁为少女取的一个最适合她的名字。
“对啊~”
少女的恐惧在转瞬之间消失,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最真诚的微笑。
我呆滞的看向她。
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令人心疼的表情?
在这个情况下能够露出这种表情显然不是正常的。
看似幸福的笑容,里头究竟含有多少的辛酸以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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