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子,叶伍走到孟小喜身边,收拾起东西。

河东汉子叫醒躺在篝火边酣然入睡的同伴,李剑也抱起自己的妹妹。

要一起去寻找失踪的人,当然不能把其他人落下。扔下一批人去找另一批人,这在恐怖电影里面就是最白痴的做法。

叶伍不是白痴,当然不会像个白痴一样冲上去白给。

孟小喜不清楚事情的原因,有些茫然地看向叶伍,问道:“怎么突然决定要走了?”

“不是要走,是去捉鬼。”

叶伍头也不抬地回道。

他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当然,不是捉你。”

一旁的篝火忽然蹦出几点火星,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映照在墙上,互相重叠,变幻不停。

孟小喜翻了翻白眼,挑衅地说道:“谅你也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叶伍收拾好行李,转过头,严肃地看向孟小喜道:“是因为你很可爱。”

“.......”

这个人,为什么什么时候都能抛出直球。

孟小喜一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低下头,脸颊被篝火映得一片火红,也不知是娇羞还是火焰的光芒。

......

......

茅房在屋子的右后方,大概十几步的距离。马厩就在茅房旁边。

叶伍一只手牵着孟小喜的小手,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向马厩内照了照。

马厩内部被火把照亮,里面空荡荡的,不仅没有一个人,连叶伍他们的马都没有。

叶伍心里一沉。

“有感受到什么吗?”

他随口向孟小喜问道。

对方是孟婆,说不定能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小喜牵着他的手,点了点头,说道:“是和地府相似的气息,但是又有些区别。”

“怎么说?”

“正儿八经的地府气息应该是极其纯正的,但这股气息里面却混杂了些其他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饮料里面被掺入了劣质香精,接触多了甚至让人想吐出来。”

孟小喜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有些不安地说道:“原本天地间的生死是固定循环、完美平衡的,但是这股气息却让生死之间产生了一丝裂痕。”

“这会有什么后果?”

“所有接触的灵魂都会永世不得超生。”

孟小喜严肃地说道。

叶伍沉默了会,挠挠头道:“你们地府永世不得超生用的还真频繁,上次掉进河里也是,这次撞鬼也是......新政策要求计划生育?”

孟小喜一噎,哭笑不得道:“这不一样,生死相融还能存在这世间,作为灵气散去,又或者寻得机缘化身精怪,总之生是这个世界的人,死是这个世界的鬼......但这气息简直就是个外来者,就好像一滴墨水滴落在牛奶里,牛奶表面被彻底污染。就算你能搅拌牛奶,将墨水彻底混杂在里面,肉眼看不出来,也不能改变这杯牛奶中存在一滴墨水的事实。这杯牛奶,已经被污染了,而不再是一杯【完整】的牛奶。这么说你懂吗?”

“大概明白。”叶伍点点头。

她的意思叶伍大概有所理解,这股气息...又或者说这滴墨水的存在,在事实意义上污染了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不再完整。

经过孟小喜这么一说,他也隐隐感觉到这股气息背后的危险意味。

“不过,只要不是完全暴露在外界的灵魂,就不会被这缕气息影响。”

孟小喜想了想说道。

这时,另一边的众人也走了过来。

“你们那边怎么样?”

络腮胡子举着火把,向叶伍询问。

叶伍摇摇头:“不行,找不到我们的车夫......你们呢?”

“我们也一样。”

络腮胡子的脸色被火焰的光芒照得阴晴不定。

“该死,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有本事就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

他找了自家兄弟许久,心里早已是火冒三丈,再加上这所谓的鬼怪一直没有出来,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鬼怪的存在,会不会是其他几人联手坑骗他们兄弟。

想到这里,他便不动声色地朝叶伍和李剑瞥了一眼。

嗯?

络腮胡子忽然愣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在叶伍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光。

络腮胡子眯起眼睛,走到闪光处边上,将火把高高举起。

火焰在风中窜动,一阵风吹过,迎风暴涨,将络腮胡子面前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这?!该死!!!!”

看见眼前景象一瞬间,络腮胡子几乎目眦尽裂。

那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树干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就在树干的上段,那名矮胖的河东大汉此时被一根绳子倒拴着,眼眶中间已经空了,舌头也被割了下来,双手被故意叠在胸前,两处手腕各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从手腕处不断流淌,顺着树干浸入树皮,将半棵榕树都染的一片血红。

络腮胡子之前看见的反光,正是火把的光芒照在还未凝结的血上反射出的光芒。

而更骇人的是,那名河东大汉的关节各处,一根根骨刺从内向外破开,在空气中露出,显出渗人的骨白色。

这时的河东大汉,已经不能被称为人形了.....

叶伍看见此景也是面色微变。

他注意到,这些骨刺似乎都是河东大汉自行生长而出,而不是被打断后的骨头断口。

也就是说,这名大汉的身体内部发生了某种异变,导致自身的骨骼不受控制地生长,最后突破身体表面,才变成了这副惨状。

“人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叶伍的警惕一下子提到最高。

“二哥!”

最后一名高瘦壮汉现在完全醒了酒,一脸惊骇。

“是谁!是谁干的!”

边上,络腮胡子眼睛一片血红,死死地握紧拳头,指甲镶进肉里,血液随着指节滴落。

众人同情地看着他俩,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

叶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虽然明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检查尸体,找出背后的线索,但络腮胡子此时心情如此激动,他也不好让对方冷静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

“小喜,能感受到什么吗?”

他向孟小喜询问。

然而孟小喜没有回答。

叶伍愣了一下,看向身边。

孟小喜的脸颊此时正好被阴影遮住,一片模糊,没法看清。

叶伍瞳孔一缩。

他忽然发现,自己牵着的手不知何时变小了一点,也比孟小喜的手僵硬一点。

但无论如何,这肯定不是孟小喜的手。

那么他牵着的到底是谁的手?

这只手的主人又是谁?

阴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消失不见。

一个带着诡异微笑的小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脸颊上还有着一块块的绿色尸斑,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连衣裙。

“大哥哥,来玩啊。”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下巴处不时有烂掉的血肉掉落。

叶伍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体内灵气骤然运转。

“玩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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